所以,我享受這種“無厘頭”的猜想,享受這種被關心、被嗬護、被重視的感覺,離了爺爺,我又多個二叔,親情,始終在身旁,一直都沒有離去。
“我哪裏是怕二叔您吃醋啊,我是怕你俗務纏身,這幾天你也帶我見了不少人,我算算你的行程也是排的滿滿的,而且馬上又要去陸總家裏布轉運大陣,這時間確實有些緊了。”
二叔心裏跟明鏡似的,自然吃了這碗飯,就沒回頭路。主顧大於天,這行當就講究個本事和口碑。
本事,二叔的師承真宗,修為精深,對於玄門術法已然有了心得,這必定是沒問題的。口碑,二叔名聲不顯,這方麵確是不如一些所謂“神算金口”,才需要二叔積累口碑人脈,以後方能一往無前,順風順水。
這星象問卜、趨吉避凶、堪輿點穴不是普通的買賣,那是與鬼神謀,輕則時來運轉;重則逆天改命,逢凶化吉,非常人所能為之。
算師常有“遭天譴”一說,又說算師大多天不假年,鰥寡孤獨,是常態。就是說算師泄露未來事過去事太多了,損耗本命真元,自然少福寡壽,命途多舛了。
這也是爺爺為什麼一直遲疑不肯收我為正式門徒的原因之一,他原意是讓我另尋個出路,不再從事陳家祖祖輩輩都幹的營生了。
我也是後來得知,爺爺打小就在村祠堂為我供奉有一盞長生明燈,置於祠堂最高階處,在我陳家初代祖師靈位旁,享受香火,又得祖先庇護,固本培元,活血養精,我才健健康康長這麼大,無病也無災。
二叔有二叔的無奈,但二叔決定了的事情,就是一個唾沫一個釘,誰也改變不了。他既然有了回去看爺爺的打算,自然誰也攔不住,二叔拿起抹布,擦幹了手,摸去額頭的汗珠,順口回了一句:“忙是真忙,但再忙,也得回去看看你爺爺不是。好久沒見老爺子了,我也怪想他的,瞧瞧老爺子身體是否安康,我們做兒女的也才踏實。”
我神色開始突然慌張起來,聽到二叔說到爺爺身體是否安康,我才回過神來,爺爺的眼睛失明了,這事兒二叔還蒙在鼓裏呢。若是二叔貿貿然回去,那勢必看到爺爺眼睛的異常,心痛之餘,自然也會追問爺爺失明的原因。
爺爺自然不會說,我也會要緊牙關,但是憑二叔的本事,探出真相怕是不難。那到時候,如何解釋這一切呢,和盤托出,還是和爺爺再編個謊話誆二叔。二叔秉性我最清楚,若是讓他知道,爺爺的眼睛是被小花打瞎,小花怕難道魂飛湮滅的下場。
即便二叔實力不濟,也會拿出壓箱子的秘技,到時候兩敗俱傷,這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了。之前已經有了一個悲劇了,我不能叫悲劇重演了,所以我必須想出一個轍,來阻止二叔近期回鄉去探視爺爺,能瞞多久就多久,我相信爺爺也是這麼想的。
二叔不覺我的異常,還是和我熱烈地討論著回鄉的規劃,說著,就拉著我,要去給爺爺買些補品禮物。我自然隻能先應下來,答應二叔,叫他現在察覺出異常,恐怕引起他更大的懷疑。待我想出兩全其美的法子,再與二叔計較,我希望不再有我親近的人受傷了,前車之鑒,太慘痛了。
我和二叔正尋思著出門呢,渾然不知,千裏之外的爺爺卻被一件事情,打破了他平靜恬淡的生活。事後爺爺告訴我,我仍舊心有餘悸,這就是禍事的開始。
那日爺爺照常例,打掃屋宇,爺爺眼雖瞎了,但是耳朵好使,這日常生活都能應付自如。正當他清掃到正堂茶幾時,一陣異響傳入他的耳朵,是正梁神龕上的五鬼運財符陣,那個居正中央的金漆稻草小人抖動不止,半刻,其餘四個小人都跟著抖動起來,幅度越來越大,程度越來越激烈,隨時可能跳出這五鬼運財符陣。
爺爺頓覺古怪,從袖中掏出三枚五帝銅錢,搖了三轉,再拋出,這是六爻金錢卦。爺爺聞聲辨位,得出卦象,口呼不妙:“坎為水,行險用險,屬下下卦,小一危矣!”
爺爺大步跑出家門,直奔村祠堂,顧不得先生的做派,破門而入,看堂人見爺爺大汗淋漓,氣喘籲籲,忙過來攙著爺爺。爺爺一把推開,開口便問:“小一的那盞長生明燈怎麼樣了?”
看堂人這才望去,隻見那長生明燈燈光微弱,奄奄一熄,火苗來回擺動,有瞬間被熄滅的可能。看堂人大驚:“奇了怪了,沒風,怎麼小一的長生明燈像是被風吹了一般,眼看就要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