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市是個二線小城市,算不上繁華,算不上有名。這裏沒有燈紅酒綠的夜生活,沒有遊樂場,沒有五星級酒店,沒有美容院……
同樣的,在這座小城裏,能稱作商場的,也隻有十來家,最大的商場大概是市中心的望達廣場了。
或許也隻有在這裏或者醫院才能看出這座小城市的“繁華”。
2036年,覃(qín)淮36歲了。她在這個巨大的商場裏工作了十年,不是高層,不是收營員,不是理貨員,更不是商家,而是個清潔工,一個36歲的清潔工。
覃淮推著垃圾清理車,小心地避讓開走道裏的行人。時不時的拿著個夾子把地上的垃圾撿起來放進一旁的推車裏,再拿掃把掃一下。繞著這一樓層走走停停,覃淮把視線內的垃圾都撿了,灑在地上的飲料漬也拖掉了,她早上的任務就完成了。
照例,覃淮走到一家店的櫥窗外,那裏張貼了一個男人的巨幅海報。她仰著頭微笑的看了一會兒,伸出手想摸一下,可是想到現在的自己和周圍的人,終究還是收回了手。
她就站在那兒看著,爾後心滿意足地推著垃圾清理車離開了。
“我的寶貝,寶貝,給你一點甜甜……”剛把推車推到雜物間,手機就響了起來。她連忙脫下手上的皮手套,慌忙地從衣服兜裏掏出了她那過時已久的二手機。看到來電顯示,覃淮愣了愣,緊緊地握了握拳頭,終究還是掛斷了。
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她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什麼。
打來電話的是覃淮的姐姐,叫覃悅。五歲時被覃父覃母領養回家,比覃淮大十歲。
十六歲之前的覃淮隻知道姐姐是除了爸爸媽媽之外她最愛的人,根本不曾在乎過姐姐是否跟她有血緣關係。可是一切在她十六歲之後全變了。想起那天,想起那件事,覃淮就控製不住的發抖,她恨啊!她恨不得殺了那個罪魁禍首!可是她對她這個姐姐恨不起來,雖不恨,但是怨呐……
“我的寶貝,寶貝,給你一點甜甜……”
掃了眼來電提醒,覃淮不耐地接通了:“我說過了,那個人我不會嫁!能不能不要打電話來煩我了!”
“覃淮。”
覃悅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覃淮打斷了,“那個人46了還沒結婚,還沒孩子,不是有病就是渣男!你願意嫁你嫁去!”說完猛地就掛斷了。然而過了一會兒就收到了來自覃悅的短信。
“覃淮,爸爸走了。走的時候眼睛都沒有閉上,你請假回來吧。”
覃淮不敢置信的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字,什麼叫爸爸走了?
對於覃淮而言這是一條驚悚的信息。上麵的每一個字覃淮都認識,可是連在一起她突然就看不懂了。
她轉過身,慌不擇路地撞翻了一旁的水桶,連忙跑出了雜物間,腦袋裏開始不由自主的播放著這半生有關於父親的畫麵,眼淚也緊跟著奪眶而出,待回到家的時候,胸前早已被淚水打濕。
覃淮站在602的大門前,看著客廳裏擺著的冰棺挪不動腳步。她死命地盯著,狠狠地看著,不願相信那裏躺著的是她父親!
覃淮哆嗦的一步一挪的往冰棺走去。微張的嘴,一眨未眨的眼睛,踉踉蹌蹌的腳步,這一切都顯示出覃淮內心的不平靜。她還未走近,突然感到腦袋有些暈沉,她不受控製地摔倒在地上,徹底的暈了過去。
屋裏的人聽到聲音,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覃淮,又是一番兵荒馬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