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境內,宜山鎮。
時值正午,天空卻陰沉如水,大片烏雲彙聚在宜山鎮上方。
狂風呼嘯,聲似鬼哭狼嚎,烏雲翻滾之間,雷霆閃爍不已,一場雷雨風暴已然醞釀完畢,仿佛隨時都會爆發。
此刻,出入宜山鎮的城門,人頭攢動、一片喧嘩,熱鬧非凡。
“姑奶奶,你追我追了七天六夜,不下一千五百裏路,你就一點都不感到累嗎?”
人群中央,一年約十六歲、麵色蒼白的玄衣少年,臉上帶著七分玩世不恭與三分慌張之色,侃侃而道。
“為什麼要逃?”
一道清冷的女子聲音響起。
那聲音,充斥著不悅與冷意,可即便如此,卻仍有一種少女獨有的嬌柔,惹人憐惜。
玄衣少年對麵,是一個雙眉如柳、唇紅齒白,氣質顯得有些清冷的少女。
尤其,這少女眸光明媚、膚白勝雪,一張宛若雕塑的俏臉,清塵脫俗,配合她清冷的氣質,讓她看上去,就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九天仙子。
“難道在你眼中,我淩樂兒如此令人厭煩,讓你避而不及?”
淩樂兒一身紫色長裙,曲線玲瓏有致,三千青絲更是如瀑布般垂落而下,柔順秀美,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淩樂兒的美,堪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引得圍觀的人群紛紛為之側目,女的既驚羨又嫉妒,男的則心生蕩漾,浮想聯翩。
然而,有一個人除外,便是那玄衣少年。
玄衣少年麵色古井不波,表麵上看似對於少女的美不為所動,實則內心是怎樣一番景象,唯有他自己明白。
隻見,他嘴角微揚,淡淡道:“難道於你心裏,我陳尋這般討人喜歡,讓你一直窮追不舍,不肯放手嗎?”
玄衣少年姓陳,名尋。
陳尋,乃是楚國青陽城三大世家之一的陳家的直係子弟,同時也是陳家現任家主陳天啟的獨子,身份、地位非同尋常。
陳家,是一個傳承超過千年的家族,底蘊深厚。
十六年前,陳家更是貨真價實的二品家族。
而二品家族,在楚國之內屈指可數,且楚國王室也不過是三品家族而已,不難想象,當年陳家的威望與實力,是何其的恐怖、強大。
這一切,卻都隻因一個人的存在,人送外號“雙刀狂魔”的陳家上任家主——陳青山。
但是,隨著老家主陳青山意外隕落,陳家從此一落千丈,日漸式微,到得如今,比一些頂尖的一品家族都略有不如。
若不是同為青陽城三大家族的郝家與方家有所顧忌,隻怕陳家早已被這兩家吞並,從青陽城除名。
“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俊朗、紈絝,桀驁不羈亦或風流多情,我改還不行嗎?”沉吟片刻之後,陳尋蒼白如紙的臉上竟是露出一抹戲謔之色,語氣略顯輕浮地道。
聞言,淩樂兒臉上如罩了一層冰霜,冷冷道:“你我之間本就有媒妁之言,不管喜與不喜,長輩之命,怎可違背!”
“長輩之命?”
陳尋先是一愣,而後有些自嘲道:“難道就因為兩個糟老頭子在十六年前做出的決定,你一個名動楚國的天之驕女就要嫁給我這個不折不扣的廢物?”
他與淩樂兒打娘胎裏,就被兩家老一輩指腹為婚。
半個月前,乃是兩人訂婚之日,結果陳尋卻逃了出來。
直到近幾日,才被淩樂兒發現,一路跟了過來,向他討要說法。
“我對你怎樣,心中是何想法,你自己心知肚明。”
相比之前,淩樂兒的聲音似乎不再那麼冰冷,反而有了一絲溫度,多了一分感情。
淩樂兒靜靜地望著陳尋,明眸之中眼波流轉,一種莫名情愫湧上心頭。
她永遠不會忘記,十歲那年,一道瘦小的身影,義無反顧地衝到她前麵,將她護在身後,替她擋下了刀槍劍雨。
從那一刻開始,那道看似瘦小,實則在她眼中無比高大的身影,牢牢印在了她的心底。
少頃,淩樂兒紅唇輕啟,語氣柔和,緩緩道:“何況,在我內心,你並非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