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又是看菜下碟的,五公主饒是沒打入冷宮,日子卻是比死還不如的。以往被五公主欺負過的,紛紛都來踩踏她,這大冬天的屋裏別說是炭火了,連個熱水都沒有。
就連她的貼身宮女也紛紛求了門道,不願跟著這個五公主一起倒黴了。牆倒眾人推,五公主現在簡直是生不如死,偏偏有皇後壓著,她連個告狀的地方都沒有,哪怕是去了,德文帝也是懶得搭理她。
五公主想來嬌生慣養,現在被人這般看不起,被人蹉跎糟蹋,過得連個宮女都比不過。在又打了兩個宮女,鬧騰得厲害後,皇後幹脆就撤了她宮殿裏伺候的人,現在她成日裏還得自己打水洗衣,吃得也是餿水剩飯,偶爾還要被人找茬,可不就是要瘋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不提。
隻說,此時京都裏血流成河,蘇城因著是滄離的近臣幕僚,被德文帝遷怒,直接給判了流放邊疆。
邊疆貧瘠困苦,而且流放的路上更是得走過去,蘇城一家雖都不是大門大戶,但卻也都是沒吃過苦的,特別是自蘇城攀上三皇子滄離後,他們一家都以為能夠一步登天。
誰知,卻天降噩耗,免了死罪,這活罪難逃。多少人死在流放邊疆的路上,一路艱難困苦,到了那裏之後還要勞作一生,子子輩輩都是罪臣賤籍。
蘇城一家簡直都要被嚇瘋了,最後他們想到了被他們關起來的慕夢,她的姐姐嫁了定國將軍府,成了尊貴的少將軍夫人。而且她爹雖然已丁憂,但人家還有個好舅爺,那可是個皇帝麵前的紅人閣老,便又好說歹說讓慕夢前去慕家求情。
慕夢也不想死,自然是聽話地前去求了慕風光。隻是慕風光早已料到她會前來,直接拒絕了。
本來蘇城一家是要被判死罪的,是慕風光拖了羅閣老說了情,這才降成了流放。這逼宮本就是大罪,當初蘇城就該料到失敗後的下場,如今流放已然是恩典了。
且不說慕夢要死要活的想和離,慕風光卻是沒再答應,他現在也算是看清楚了慕夢的本質,早已被傷透了心。哪裏還肯讓她回來,隻讓她跟著蘇家流放去了邊疆。
蘇家見說不通,對慕夢自然也就沒了好臉色。隻是沿途環境惡劣,蘇家能不能安然到達邊疆都已然是個未知數了。
卻說這廂,慕清染昏迷不醒,那禦醫一時半會也診斷不出什麼,隻想了想,道:“少奶奶可能是驚嚇過度,且休息片刻就好。下官先去給少奶奶開兩幅安神的藥,服用兩日便好。”
洛北辰卻不知想到甚,驀地攔住了他,冷冷淡淡道:“若是別人問起此次診斷,隻說,我家夫人診斷出有孕在身。”
那禦醫一愣,半天沒反應過來,“這……少將軍何意?”
洛北辰垂著眸子,淡淡道:“你且照實說便是了,再開兩幅安胎藥。”
那禦醫見洛北辰麵色不渝,也不敢多呆,隻應了聲便匆匆出去照辦。
洛北辰這裏的消息自然是傳入了宮裏,德文帝聞言,怔怔地做了半晌,這才喃喃道:“朕,又要做皇祖父了。洛妃,你看到了嗎,咱們的孩子也要有孩子了,咱們都要做祖父祖母了……”
張明雖然受了傷,但好在沒有大礙,他依舊伺候殿前,聞言,他忙喜氣洋洋地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想必洛妃娘娘泉下有知,也會高興萬分的。”
“是啊,她往日裏最是疼愛孩子了。”德文帝揚唇微微笑起來,卻驀地又停住,“隻是,那注定是生不下來的……張明,你跟了朕多年,你說這玉璽重要呢,還是兩條性命重要?”
張明謹慎道:“陛下心係萬民,自然是考慮頗多。洛妃娘娘想必也能理解您的所為。”
德文帝苦澀笑道:“不,若是她能理解,當初就她就不會以身赴死。人人都盼著登上這皇位,可又有誰知曉,這位置是多麼的讓人窒息,多麼的讓人身不由己。”
他這輩子為了這個位置失去了最心愛之人,失去了自由,隻為了那沉重的枷鎖,現在,他又要失去他與最愛之人的兒子和即將來臨的孫兒……
德文帝緩緩地走至桌案旁,自暗閣裏取出了那塊至關重要的開國玉璽,碧綠的龍頭銜著寶珠,在燈光下隱隱閃亮。
“玉璽,玉璽――孩子,朕該如何做,洛妃?”德文帝按了按額角,轉而又苦笑,“朕何必問你,想必以你善良的心性,定然是願意以這玉璽去救人的。隻是――朕畢竟不是你。”說著,他忍不住捂住嘴,低低地咳嗽了起來。
“陛下,您要保重龍體啊!”張明忙拿了明黃披風給德文帝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