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清湯寡水的齋飯,聆歌簡直要哭出來了。自小相府裏養出來的大小姐自是吃不慣。挽歌雖是上學的時候被各種食堂折磨過,什麼都吃,可終歸是不好吃。扒了半碗白飯也便吃不下去了。
珠月看著自家小姐小臉皺巴的跟苦瓜似的,托著腮也發起愁來。
“小師父,鋤頭可借我用用?”珠月巡視了一圈,見著一個在菜園裏除草的和尚,走了過去問道。
小和尚上眉眼清秀的很,怕是之前沒見過住到寺裏來的女眷。耳根子紅了紅,沒說話,不敢看珠月,遠遠的把鋤頭遞了過去。
珠月憋著沒笑,爽利的說了聲“謝謝了,用完給你還回來。”
扛了那個鋤頭,珠月拉上兩個小姐便去了後山。挽歌又被狼襲擊的陰影,不由得有些擔心。
“我們這是去哪裏啊,山上野獸多。。。”挽歌有些害怕道“我的個小姐,這裏香客這麼多,寺中僧侶又活動那麼頻繁,在這裏哪來的野獸啊。”看著一向活潑大膽的小姐說出這種話,珠月不禁抿嘴笑了。
聆歌倒是一步步的跟著,如閑庭散步般好不自在,難得不在那相府的小院子中,這般的山河天地,讓她覺得閑適自在。就如同書裏那樣她羨慕的閑雲野鶴的生活一樣。
一大片的竹林,其間雀鳥啁啾。珠月翻找著草叢落葉。直到一鋤頭下去翻出個筍來,姐妹倆才知道珠月跑出來幹嘛,是看自己吃的不好,便要開小灶了。
聆歌看見那白胖的嫩筍不由得彎了嘴角。珠月擦把汗,嘻嘻的笑著把表麵還用泥抹上。
“天熱,一會就不新鮮了,我多挖幾棵。一會回去醃上個小菜,不然這天天白飯,水煮野菜也受不了。這幫和尚清心寡欲的也忒不講究些。不過也是了,也沒個婆子,一群爺們能做出些什麼來。”珠月脆生生的說著,又扒出來一顆,白胖胖的。實在是討人喜歡。
加豆之實,筍菹魚醢。其籟伊何,惟筍及蒲。挽歌想著就咕唧咽了下口水,晌午是真真實實的沒吃飽。
聆歌則是忍不住想去幫珠月刨那鮮筍。
“使不得,小姐。這竹萌上都是泥。斷了指甲可了不得。”珠月自是不會讓聆歌幫忙。聆歌隻得作罷,拈著片竹葉站在一旁。
幸好這個姐姐不是嬌滴滴的任性霸道的小姐,不然真的沒法一起過。想起那天端午河邊的那個杏衣女子,再看看自己姐姐。挽歌真的覺得萬幸,雲泥之分就是差距這麼大。
珠月手腳麻利的挖好了五六棵胖筍,一排白白飽滿圓潤的筍煞是招惹喜歡。沒有簍子,珠月便解了短衣整個把筍子捆起來。
“我小時候,家裏便住在山上。我家有三個山頭,阿娘都是帶我到山裏挖筍,哪裏長著筍,阿娘看看竹梢就能知道。”珠月笑眯眯的說著。
可聆歌挽歌心裏卻都不是滋味。珠月是從西邊逃荒來的,家裏人大大小小全衝散了。是小時候從人販子手裏買到府裏來的,簽的一輩子的賣身契。也就說珠月這樣的丫頭生死都是慕家的,可憐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