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冉靜愣了一下,結結巴巴的回應,“秋寒你好,我這麼冒昧的給你打電話,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我正在窗前看風景呢,有什麼事麼?”
“我要走了。”冉靜的聲音很輕柔,“你有空麼?我想請你吃個飯。”
我想了大約三秒鍾,最後答應了冉靜的邀請說道:“有,幾點鍾?去什麼地方?還有其他人麼?”
“就我們兩個人,你什麼時候方便就什麼時候吧,地點我也沒選,你看在學校附近可以麼?”說到這,冉靜特別解釋道:“我的朋友並不多,甚至沒什麼朋友,馬上要走了想找個道別的人都沒有,所以……”
我能感覺到冉靜語氣中的失落,打斷冉靜的話說道:“我現在過來接你吧,你還在學校麼?”
“還在,我等你,到了給我打電話。”
和冉靜結束通話我就離開了公司,開著奔馳S係感覺自己特牛逼,其實仔細想想有什麼可牛逼的麼?這車和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用完了還得歸還給公司,我隻不過是當了它臨時的司機而已,虛榮心作祟對於我來說是常有的事,偶爾還喜歡裝裝逼,比如前幾天拍了一張方向盤的照片,在微信發布出去很快又刪除了……裝逼需要有點節製!
六月底馬上進入七月份,學校的操場上已經很難看到曾經那些熟悉的麵孔了,我和冉靜兩個人並肩沿著操場漫步,不遠處的池塘內還有大片的荷葉,下課鈴聲響起,我卻突然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停住腳步轉過身看著教學樓的方向各種惆悵。
冉靜似乎能理解我這一刻的心情,站在我身邊陪我看著教學樓的方向,輕聲說道:“現在上課的都是大一和大二學生了,我們這一屆大三的畢業生幾乎都離校了,我也準備走了。”
我記得冉靜和我說過,她想考專升本、想讀研,現在怎麼又突然道別要走了呢?我詢問道:“專升本沒考上麼?”
“是的。”冉靜很沮喪的說道:“專業成績沒問題,文化課沒有達標,沒考上本科,我父母也不希望我繼續讀下去了,很快就要離開昆明了,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你要回家了嗎?為什麼我感覺你對昆明充滿了留戀?”
冉靜擠出一絲苦澀的微笑說道:“因為回家就要過另外一種生活了,我所追求的完全不一樣了,當我想找個人道別的時候才發現,我竟然沒有什麼朋友。”
“既然回家找不到你想要的生活,那你為什麼還要回去呢?你完全可以通過自考的方式繼續讀書……”
“我累了。”冉靜淚眼汪汪的看著我說道:“秋寒你不了解我擁有一個什麼樣的家庭,我從小出生在貴州的一個小山村,很貧困的那種。在我小的時候還有個姐姐,大我五歲。在我六歲那年,我生了一場大病,因為買不起藥,我母親就上山親自去給我挖藥,結果不慎跌到了山穀裏麵,她就這麼沒了,跌落山穀的時候肚子裏還有一個未出生的弟弟。那個弟弟是我父親期盼已久的男娃娃,我爸爸就認為是我害死的我母親和沒出生的弟弟。我爺爺奶奶也認為我是家裏的喪門星,看不慣我。同年,我父親打工回來的時候從城裏帶回來一個大肚子的女人,也就是我的繼母。繼母娶進門後,父親對我和姐姐就不怎麼好了,所有的關愛都給了繼母和繼母肚子裏麵未出生的孩子,第二年春天繼母生了一個兒子,我父親更是把繼母和弟弟捧上了天,繼母因為生下個男娃娃,對我和姐姐更不好了。爺爺奶奶也不替我和姐姐說話,父親外出打工的時候,家裏的好吃的都要留給弟弟,我和姐姐經常挨餓,經常是餓的晚上睡不著,姐就會偷偷起床去地裏挖土豆烤給我吃,被繼母發現還是要打罵一頓。”
“在我10歲那年,我姐姐15歲,我清楚的記得,那天繼母給我和姐姐每人盛了一碗米湯喝,弟弟碗裏是米飯,那天晚上我和姐姐都沒吃飽,弟弟的米飯卻剩下很多,畢竟那年弟弟才3歲!晚上,我躺在姐姐懷裏說;‘姐姐我餓’。姐姐哭了,她讓我別吵,她去找吃的。片刻後她回來了,手裏握著一小團米飯,我一看就知道是弟弟吃剩下的,她小心翼翼的把米飯端給我,讓我快點吃,被繼母看到就不好了,結果還是被繼母發現了,她把姐姐打了一頓,我跪在地上求她不要再打姐姐,可是她沒有停手,一直打到姐姐哭喊聲變得虛弱才肯助手。”
“我跪在地上晃動姐姐的身體,過了很久她才睜開眼睛,告訴我一定要好好讀書,以後要上大學,要離開家,要賺好多的錢給爸爸,爸爸有錢了就不用在外麵打工了,有錢了就能在家陪我們,繼母就不會不給我們飯吃……那次毒打之後姐姐病了三天,之後就再也沒有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