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叔，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顧小七收起了手中的股骨頭，白了林寂一眼，明顯在責怪他故意來嚇她。
“膽子小還敢一個人來解剖樓。”林寂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臉上依舊沒有多少表情。顧小七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心說，真是陰魂不散的損人鬼，千年不變的麵癱王，真是哪都能遇見你。
“哎，不對，我原諒你了嗎？我為什麼要跟你說話？我去，我腦袋有毛病。”顧小七一拍腦袋，才想起與林寂的愛恨情仇來。顧小七心裏雖這麼想著，嘴上卻不敢貧半分。說到底，顧小七是怕他的。
“你來多久了？”林寂走進標本室，盯著顧小七風卷殘雲後留下的麵包包裝袋問。
“七…七小時了吧。”顧小七迎著林寂的目光，小心地挪到她那堆包裝袋前，腆著身體擋著那堆垃圾，一邊反手收拾著。
“複習得怎麼樣了？”林寂問。
“呃？”顧小七顯然有些蒙了，連說句話都不怎麼利索，“還…還行。”
林寂挽起白大衣的袖子，看了看時間說：“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雖然他依舊是“麵癱”般的表情，但從語氣中還是能聽到他明顯是溫柔了許多。顧小七一時還沒適應過來，內心依舊在奇葩男與暖男林寂的印象中苦苦掙紮。
“難道你是要跟這些無語良師在睡上一晚嗎？”看著顧小七依舊一臉疑惑，呆若木雞般地站在那裏，林寂又補充道，“你要是願意，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不是，不是。”顧小七連忙擺擺手，“大叔你不走嗎？難不成你是這裏的掌門人？”
“我很忙的。”林寂說著又轉身走了，但可以明顯看到他臉上竟勾起了一絲微笑。
“你們讀臨床的醫學生經常都在做實驗麼？”顧小七屁顛屁顛地跟著林寂走。隻見林寂走過長長的走廊，走到長廊的末端的一間小屋子裏。一開門，一股尿騷味撲鼻而來，顧小七趕緊用手捏住了鼻子。
“什麼鬼地方啊？”顧小七一臉厭惡地說，幾乎想要逃離這裏。
“養小白鼠的地方。”林寂說，臉上悠閑自得的樣子，顯然對這樣的環境已經是習以為常。顧小七見狀也不好再捂著鼻子，隻好強忍著空氣中彌漫著的怪異氣味，看著林寂帶上白手套把小白鼠一隻隻從籠子裏掏出來，然後也不知道他對小白鼠做了些什麼，接著又一隻隻地放回到籠子裏去。
“你對它們做了什麼啊？”顧小七幾乎是屏著呼吸問的。
“****林寂回答，回過身發現依舊是一臉茫然的顧小七，又補充道，“之前我們就給小鼠注入了實驗藥物，所以每天都要定時來給它們排尿。”
“嘖，可憐的小鼠。”顧小七望著籠中無法掌控自己生命，隻能任由他人宰割的小白鼠，歎了一句。
“所以，你會覺得我們這些醫學生在溫順的兔子和無力反抗的小白鼠麵前就是一個殘忍的劊子手是嗎？”林寂一邊脫下手套一邊說。
“沒有，沒有。”顧小七擺擺手，“你們是將來懸壺濟世的醫者，它們嘛，為醫學進步而犧牲捐軀的墊腳石，並沒有衝突。”
林寂走出小白鼠的屋子，顧小七見狀也立馬跟著逃離。“曾經我會這麼認為，這樣對待小動物的我們會不會太殘忍。有一個人告訴我，我們這樣的‘殘忍’，其實是為了未來能造福更多的人，幫助到更多的人。或許有些事就是命定，逃不出的，也等不來。有些人等不來，用革命小白鼠的生命換來醫學進步的那一天，等不來我實現的那一天。”
林寂走在了顧小七的前麵，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可以肯定，她從未聽到他這樣溫柔而又帶著少許自責的語氣。她可以想象得到，當他談起所謂的“有些人”的時候，眼睛裏都是深邃的。此情到深處，夕陽下映照著他落寞的背影，怎麼也該是唯美的。偏偏此時顧小七不爭取的肚子竟然不合時宜地打起了鼓。
“嗬嗬，”顧小七隻好尷尬地笑笑，心中真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我的肚子比較倔強，一到點就要吃飯。”
林寂忍不住笑了起來，低頭匆匆地看了眼手表，對顧小七說：“去吃飯吧。”
“我和你？”顧小七驚奇地指了指自己和林寂。
“有問題嗎？”
“沒有，大叔說的都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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