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操縱得不夠熟練!"香港技工說,"他們已經算是夠精靈了,又沒到外麵歐洲的工廠看過,憑看圖紙說明書便幹了起來。"
杜一丘仍舊呆呆地望著前方,自動焊機的機械手,象一枝帶光的畫筆在描畫著一道道彩虹,使整個廠房增添著瑰麗的色彩……
小徐同裏昂說了幾句話,這位美國人笑了笑,便朝著杜一丘走過來。
"杜先生,我非常高興陪你看看我們的工廠。"裏昂說。他說了一句中文,旁邊的鬱玲抿著嘴在欣賞。
看了工廠一圈。裏昂請他到辦公室裏歇歇腳。
辦公室在廠門口右邊的二樓上。除了廠長、廠長助理有自己的辦公室,其他的工作人員都在一間寬闊的大廳裏工作。地方很雅潔,灰綠色地氈,空調、隱形壁燈,光線和諧悅目。淡綠的通花落地窗幔使廳房增強了詩意。
裏昂還是那個爽直性子,才坐下來便朝杜一丘說:"杜先生,我聽過你的演說,回來後第二天才知道你說的意思。你對外國人當廠長有自己的想法。"
"我擔心你會不滿意。"杜一丘用的是外交辭令。
"你客氣了。各抒己見嘛。我對裏根總統的政策也有不少意見。遺憾的是你沒有了解我!"
杜一丘見他說得坦率,便友好地笑了笑。
裏昂燃著一根煙,"我是一個冒險家,三十五歲,從事貨櫃生產已有十五年,到過二十多個國家,先後蹲了近十個貨櫃廠。有朋友說我是個瘋子!我從朋友的鏡子裏發現自己有個怪毛病,就是喜歡開辟新的事業。一個工廠建起來了,生產比較正常了,我便感到沒有意思了,想去建另一個新的工廠。最好是到一個新的地方,結交一些新的朋友。這樣,我便應聘來了中國。"
"你年青,很有才幹。"杜一丘這句話倒是真誠的。
裏昂攤開兩手,幽默地笑了笑,"我這把大胡子,姑娘們喊我爺爺!"
"如果我是你,立刻把胡子刮掉!"鬱玲很討厭這把胡子,多不方便,又多麼難看!
"你對我警告了許多次!"裏昂不以為然。
"也許除了這把胡子姑娘們有些反感之外,大家還是很歡迎你的。"杜一丘說。
"中國朋友很好,很聰明。隻是不大重視效率。這不好。我這個廠,講工時,一切按標準檢查。你們國家人太多了,對效率很隨便。"
"就因為是人多了?"鬱玲不太同意地問。
"印度、緬甸人不大講效率,香港、新加坡人就不同了。蘇聯人比你們好一些。德國人是最講效率的。"裏昂說,
"你們美國人呢?"
"美國人講求效率,但不會精打細算。"他笑道,"一台汽車的鋼材給日本人可以造兩台。我也是這樣,買回一部汽車用不上兩年便換新。"
"這好嗎?"杜一丘覺得滿有興趣。
裏昂點點頭:"固然有點可惜,但卻使美國人時刻想著創新發明。"他抽了一口煙,瞧著鬱玲說:"我非常害怕聽你們的一句話: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這不把年輕姑娘打扮成老太婆?何必這樣苛待自己!這是教人節約,但更多的是教人守舊。太可怕了,一件衣服穿九年……"
"你們是高消費。"鬱玲說。
"有高消費才有高生產。"
"生產決定消費。"杜一丘搬出自己熟悉的理論。
"重要的是消費刺激生產。消費要求越高,產品就越新穎。"裏昂說得很坦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