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見池萬歲,四眼嚴萬歲!"
眾人全都手舞足蹈了起來。
"我……我象個副主任嗎?"小嚴倒心怯了,口裏訥訥地說。
"像,像得很呢!比杜一丘象,比程處長更象。"小辣椒拍手道。
"還有大頭陳。"小徐朝著大個陳說:"你機械工藝有一套,機械原理、切削原理、金相學和夾具設計都有基礎,你就當個機械組長好了。看看大家的意見。"
"大頭陳千歲!"不知誰在歡喊。
"千歲也好。要我當我就上任,不稱職便自動滾下來,決不占著茅坑不拉屎。"大頭陳倒是幹脆。
小辣椒想了想,好象發現了新大陸似地瞪著大頭陳,"當組長有添工資嗎?"
"你他媽的發錢寒了,淨想著把銀錢往身上扒!"大頭陳剋了他一句。
徐見池這才想起差點兒忘記說工資這個重大問題,"有職務工資,大頭陳當組長算個職務。按合資廠條例規定,技工的工資每月一百八十元,獎金另計。我當部主任加職務工資九十元,四眼嚴加副主任工資六十元,大頭陳加組長工資四十元。當然,今後經過考核,比我好的就上去。這官兒是民辦的,隨時可上可下。大夥有意見可提出來。"
"嘩,幾十張大團結,我沒意見!"
"老兄,住商品住宅呀!"
"你大可以住工棚嘛!吝嗇鬼!"
小辣椒心裏樂了,他雖說不是主任組長,但什麼時候他口袋裏放過十八張大團結?他盤算過,每月給父親寄去十張,自己也滿富裕的。癱瘓的父親這回可以放心了,安心吃點好東西,過個舒心的晚年。可是,他心裏不免犯疑,真的有這樣豐厚嗎?還是到了手才能算數。
"不是說你要到丹麥嗎?"小辣椒問。他認為這件事能落實的話,其他的事就千真萬確了。
"聽說已報上去了,什麼時候批下來,天曉得。"小徐不存幻想。不要說是出國護照,就算是到公證處寫個證明,證明兒子從加拿大彙錢回省城贍養雙親,也得等三幾個月哩!
小徐想了想又說:"丹麥是要去的,我們要自己動手安裝機器設備。裏昂先生對中國很有感情,他是紮紮實實幹活的。大家有空得多看圖紙,梁總願意幫助我們。小辣椒,你給我少看點香港電視,不認真學好製圖,看我不敲掉你的門牙!大頭陳給你輔導。做人要有點誌氣。你看鋁廠那個日本安裝工,胡須田,多神氣橫蠻。他媽的,他就這麼神,還吹自己是工程師,領工程師的安裝費,每天兩百美元。我調查過了,他在日本也是湊這麼幾條槍,投標承包安裝的。掛羊頭賣狗肉,打個工程師的牌子領錢。自己吞得太多,他手下幾個安裝工罵街,翻他的底。不過,這家夥技術是有一手的。"
"這家夥夠壞,樣樣都要藏一手。二十個日本人就他媽的胡須田壞。"大頭陳居然氣忿起來。他咯的一響把蟹鉗殼咬碎了,用手一掰,露出一大塊豐腴白嫩的蟹肉。
說起胡須田,小徐渾身火辣,就象要把全身的勁都要使出來似的。這個日本人也太不象樣了。
事情經過也並不複雜。軋鋁廠整套設備是日本來的。我們從成都鋁廠借調來好幾位師傅,招收了好些工人。按合同規定,成套設備由日商廠方安裝。胡須田算個小頭目。那兩台滾軋機是連續操作的,少說也有三十米長,地下管道也複雜。那天安裝地下管道,胡須田咋咋呼呼,動不動就開口罵人。幾個日本工人被他罵得狗血淋頭,誰也不敢哼一聲。日本人的武士道服從精神真使人吃驚。成都來的師傅聽不懂他的話,又未接觸過這新式機器,手腳慢了些。胡須田竟敢跑上前來,摑了個巴掌。頓時雙方就動了手腳。在場的人急忙勸開。說實在的,日本人千活是賣命的,八小時從未停過手,效率又高。可是,胡須田還不停口地罵。他媽的動手打了人還逞凶狠!
當時,八班正好路道。小徐便上前用英語勸解。日本人都聽得懂英語。還說胡須田打人是犯法的,不允許這樣橫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