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無聲。
鹿辛看到幾個獄卒帶著舒和去了錦榮府邸的方向,便沒有再跟上去,而是獨自一人來到了地宮之外的沙漠上,他帶著一壺酒兩個夜光杯,兀自坐在不遠處的沙丘上。
四下裏一片寂靜,夜晚的沙漠更是寒冷。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地宮的方向,這裏一定是時常有大的沙暴,沙漠上的建築物會被一掃而空所以才全部建在地下,完成這樣浩大的工程需要不少人力物力,還需要幾年時間,賀大哥他們是怎麼來到這裏的呢?
如今公主去了錦榮那裏想必也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隻是不知道這個徐守義和假公主到底又有什麼陰謀,自己已經傳信給了王上,相信不久王上一定就會有所行動,也不知道王上現在怎麼樣了,聿王有沒有為難他。
“誰?”
鹿辛突然聽到身後的沙漠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他立刻站起身拔出劍指著身後那人。
“鹿將軍,是我。”洛陽的聲音像水滴一般清透,他眼中帶著澄明無比的笑意看著鹿辛。
鹿辛見到來者是洛陽,便迅速收回了劍。
“洛陽將軍怎麼來了?”他有些好奇,這個時間,大家應該都準備就寢了。
“夜深人靜,就許你在此獨酌,為何不許我來?”洛陽笑著反問了一句。
“那既然來了,就一起喝一杯吧!”鹿辛說著就端起另一隻夜光杯,斟滿了酒遞給洛陽。
洛陽接過酒杯盤腿坐下來,鹿辛也坐在他旁邊。
“這麼晚在此飲酒,可是有心事?”洛陽並沒有喝酒,而是把酒杯放在了麵前的沙地上,然後側著臉問鹿辛。
“有,其實也沒有,許是庸人自擾罷了。”鹿辛自嘲地笑了笑,端起酒杯喉結混動了一下,那夜光杯便空了,他砸了砸嘴,“真是好酒,堪比瓊漿玉液啊!”
“將軍不妨說與在下聽聽,雖然在下不才,不過或許能為將軍排憂解難。”
洛陽誠摯地望著鹿辛,鹿辛不好再拒絕,便笑道:“洛陽,你知道人一生壯誌難酬是什麼感覺嗎?”
“鹿將軍何出此言?”洛陽表示不解。
“洛陽將軍立場堅定,一直以來都是以長沙為先,如今到了秦州也是功不可沒,深得徐將軍器重,而我與洛陽將軍不同,將軍自然是不會明白的。”鹿辛依舊苦笑著歎了口氣。
洛陽淺笑著搖了搖頭,他覺得鹿辛看事情有些太過表象了,隻是有的事情他說不出口,也不能說出口。
“眾所周知康帝在時,你是授予銀蛇甲的第一勇士,長沙滅後,蘭珩太子看重你才華過人,不但饒恕你還將你帶回蘭珩成了現在的禦前侍衛總督是他的左膀右臂,如今長沙殘部複國心切,你一腔熱血帶著部下來到秦州,受到賀將軍提攜,何來的不得誌一說?”
“如此又怎樣呢?康帝待我不薄,讓我和公主一同讀書習武,可是金雨城破,我叛了康帝;太子收留我是接了公主囑托,雖然授予我官爵可是始終把我當成一個孩子,長沙殘部起兵,我又叛了蘭珩。你說像我這樣搖擺不定的人,就算賀將軍作保,徐將軍也必然不敢重用我,他們怕我哪天又會叛了長沙。”鹿辛苦笑著飲了一杯,“鹿辛此生所願不過就是天下太平各國相安,長沙是我母國我自然深愛,康帝對我器重栽培,蘭珩太子對我有恩,視我為摯友與我共同進退,可如今我叛了康帝是為不忠,棄了太子是為不義,不忠不義之名,恐怕是再難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