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嫣蘭離開晉山,隻牽了一匹馬。憑著自己之力,她在客棧茶寮做點零活,以維持生計,一路從北州來到西州,走了一兩個月。
西州聚居的風族人,有兩個頗負盛名的技能,一是經商,二就是巫蠱之術。但很多人並不是兩樣精通,於是風族人便分成了南北兩派。北派以榮威為首,從事商貿,南派唯巫蠱世家蔣南馬首是瞻,研究巫蠱之術。蔣家有自己的莊園,名普世。膝下一兒一女,女兒因為誤食巫蠱癱瘓在床,維持著意識,無法自由行動。蔣南找了好多法子,都解不了女兒身中的蠱毒。女兒年紀已大,找個婆家成了當務之急。但正常人與她接觸,都會身中蠱毒,因此從來無人上門提親。這也是蔣南最頭疼的事。能靠近女兒而無事的,隻有血親,父親蔣南和哥哥蔣羽。
巫蠱通過血緣施術,一旦身中蠱毒,終身為施術之人所控製。但巫蠱對兩種人不起作用,一是施術之人的血親,二是傳承上古神明血統之人。除此之外,不知會否有第三種人。蔣南本已放棄,做好了終身照顧女兒的打算,沒想到不久前,竟找到了一個巫蠱不侵的人。
蕭嫣蘭到達西州已經有幾天了,她走在西州的大街上。這裏的人和北州的打扮不一樣,都裹著頭巾,是為了防風。蕭嫣蘭穿了厚厚的棉服,已經快到春天了,可還是很冷。
她低估了自己對蘇沐飛的思念,以為換個環境就能振作,可那種錐心的痛和悔,有增無減。正出神,一輛馬車飛奔而來,蕭嫣蘭回過神的時候,馬車距離她不到一丈,她閉上了眼。
一股大力衝撞過來,但並不是堅硬的馬車,是柔軟的身體。蕭嫣蘭睜開眼,看見眼前一個眉目硬朗的男人,正抱著自己。
男人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個清麗佳人。西州多風,這兒的女子皮膚粗糙,樣貌平凡,在這兒,像蕭嫣蘭這樣水靈的姑娘,算得上是絕代佳人。
“謝謝公子搭救。”蕭嫣蘭掙脫開,打斷了男人的目光和思緒。
男人好奇:“姑娘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有一瞬間,蕭嫣蘭是在期望被馬車給撞到,然後停止痛苦。
她抬頭打量了一下男人,道:“我請你吃飯,作為報答。”
男人笑道:“如此在下就不客氣了。”
男人胡吃海喝,蕭嫣蘭也不好說。付賬的時候,才知道銀子不夠。男人幫忙給了剩下的錢,對蕭嫣蘭道:“姑娘為請我一頓飯,花光了所有錢,可怎麼打算?”
蕭嫣蘭苦笑道:“沒辦法了,隻好找個地方做點工。”
男人嗬嗬一笑:“鄙莊的洗衣女工正好請假,反正都是做工,姑娘去我莊上如何?”
“不用了。”蕭嫣蘭推辭,人生地不熟,她不敢輕易相信陌生人。
“我家就在前麵,普世山莊。”男人道,“這樣吧,如果姑娘有需要,就到普世山莊來找我。我叫蔣羽,很高興認識你。”他拱手,彬彬有禮。
蕭嫣蘭也拱手道:“我叫蕭嫣蘭。”
蔣羽離開了,蕭嫣蘭四處尋活,可一時半會兒哪兒這麼容易就找到事做?
蕭嫣蘭在西州聽過普世山莊的名號,對這樣的名門大族,她也放下了戒心。但終究人心險惡,小心為好。蕭嫣蘭沒有去普世山莊,天色漸晚,她隻好借一大戶人家屋簷遮風擋雨,靠在屋簷下的牆壁上休息。這是她第一次露宿街頭。
將羽一直小心地跟著蕭嫣蘭,不讓她發現。也許是早料到了這個局麵,蔣羽來到蕭嫣蘭麵前,她已經睡著了。他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她,看到她白皙的臉,因為呼吸微微起伏。這姑娘倔,蜷縮在牆壁旁。
“醒醒。”
蕭嫣蘭迷糊中感到有人在推她,睜開眼,便看到蔣羽。
“走,去我家。”他牽起她的手。
她發現身上多了一件衣服,是蔣羽的。
“你不冷嗎?”她皺眉。
蔣羽道:“冷。但不放心你。跟我回去吧,我不是壞人。”
夜色彌漫,漸漸散去,天一大早的就透出陽光。
普世山莊。
蕭嫣蘭做客普世山莊,蔣羽把她介紹給自己的父親。蔣老爺很客氣,爽快地答應讓她在府上做洗衣的活。
時間過去了幾天,每天送來洗的衣服並不多,蕭嫣蘭過得很悠閑。
普世山莊的下人們卻很忙,他們在忙著給小姐置辦嫁妝。
其實普世山莊的衣服很多,都被蔣羽扣下了。這些日子蔣羽對蕭嫣蘭照顧有加,噓寒問暖,下人們都看出了些眉目,私下裏都在議論說普世山莊雙喜臨門。
正好蔣羽又來找蕭嫣蘭,她便問他:“府上可是有喜事?”
“是啊。”蔣羽笑道,“是我妹妹要出嫁了,肯定少不了你的一杯喜酒。”
蕭嫣蘭道:“可是我怎麼從沒有看到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