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瘦弱的俘虜被推倒在了地上,他身旁的所有俘虜都散落了開來,躲得離他遠遠的,像是害怕觸及到什麼瘟疫一般。呂烈站了起來,拄著手中的長槍,徑直走向了那個摔倒在地上的俘虜。
那是一個歲數比自己略大的青年人,常年的饑荒和戰亂,讓他臉上呈現出一種近乎病態的蒼白。當他看見呂烈邁著大步向自己走過來的時候,眼中閃過了一絲驚慌之一。不過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給了他奇異的魔力,他用舌頭舔了舔自己流血的嘴唇,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呂烈大人……對不起……我不知道在這裏已經是……神將……沒有冒險您的意思……”
說話之間,呂烈已經走到了那個青年人的眼前。所有人都以為這位喜怒無常殺人如麻的神將大人下一秒就會一槍貫穿這個倒黴家夥的頭顱,甚至不少人都閉上了眼睛。但是下一秒,卻發生了令他們想象不到的一幕——
呂烈半蹲在地上,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對方。兩者之間沉默了片刻,呂烈說道:“你再叫我一遍,我的名字是什麼?”
“呂……烈?”那個年輕的俘虜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隻是小心翼翼,照著對方的意思再次重複了一遍這聲名字。
轟得一聲,呂烈的腦袋像是炸開了鍋。
他又如何能不驚訝?呂烈這兩個字,自從自己離開了朱石鎮之後,就有多少年沒有人再這麼稱呼過自己了。在那個朱石鎮被血屠的夜晚,呂烈逃到了江南一帶,他從此加入了軍隊,也改了名字,他對外人聲稱自己叫做呂恨天,而隱藏起了自己最初的名字,作為呂烈二個字的存在。
呂恨天、呂神將。
呂烈,呂小乞兒……
這兩個身份,就像是二世為人一般,相互之間隔著遙遠的銀河。如今終於再次被人喚醒,一同被喚醒的,還有呂烈腦海之中轟轟作響的過往。
這個俘虜,究竟是誰?
他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叫做呂烈?
難道他是當年朱石鎮大屠殺之中,最後從朱石鎮逃脫的人?
不,這不太可能。據說當年建寧侯的軍隊到達朱石鎮之後,整個朱石鎮布滿了屍體,附近百裏也沒有一個活人,除了自己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人從朱石鎮逃脫出去。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個人說話的時候也完全沒有朱石鎮十分好認的口音。他絕不是朱石鎮的人!
難道是以前在大江南北流浪時認識的故人?
這也絕對不可能,先不要說十九年過去了,以前見過自己麵的人再放到現在眼前,也根本認不出自己。再說了,那時候自己隻是一個隨風飄泊的小乞兒罷了,今天這裏乞討一點,明天那裏乞討一點,所打交道的三教九流雖然之多,卻又哪裏有什麼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