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見到甘尚川的場景。那是個跟她截然不同的女人。明明是一副人淡如菊的無害模樣,但一顰一笑,一言一語,又綻放出詭異的嬌媚,那是一個讓女人都恨不起來的女人。

什麼樣的男人會養什麼樣的花兒,那個女人就這樣硬生生被陸東皓養成了一隻妖孽,禍國殃民。

禍國殃民的妖孽甘尚川並不知道景然和張曼寧之間因為她發生的爭吵,她又一次住進了這間院落,但不同的是,院子外,巷子口,都安排了流動的暗哨。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景然也好,白昭也好,都不想這個女人脫離他們的控製。軟禁,是雙方都能接受的局麵。

一個被軟禁的女人,其實跟待在看守所並無多大區別。當然,也有,至少在這院子裏她是自由的,可以看到天,可以洗熱水澡,除了不能出門之外,她能活動的半徑和被允許做的事情的確多了許多。

她不能出去,不代表沒有人可以進來。

這一天深夜,袁五猶如一隻敏捷的豹子一樣輕輕點落於院子裏的花園裏,甚至連樹葉的聲響都沒有驚動。

“川子姐,川子姐……”他搖醒在睡夢中的甘尚川,於是甘尚川一睜眼就看見一身黑衣的袁五捂著手臂表情痛苦地站在她床上。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做了噓聲的動作。

就著臥室裏的台燈,袁五躺在沙發椅上,甘尚川掀開手臂上的衣服檢查他的傷勢。

“槍傷?”

“恩,腿上還有。”

“陸東皓呢?”

“找你就為這個事。”

趁甘尚川子幫袁五包紮傷口的時候,袁五一五一十地把他們經曆的事情說了一遍,原來陸東皓引開那幫武裝分子的注意之後,袁五就趁機逃了出來,輾轉回到國內,還沒進入S城,就發現沿路的屬於他們勢力的站點都透著一股古怪的氣氛,他不敢大意,一個人悄悄進了S城,找到信得過的一個小弟,才知道原來白昭這段時間幹的事情。當然,下麵的人都不清楚陸東皓和袁五被困在柬埔寨的事情,但至少確定了一件事情,白昭那小子反水了,肯定不願意袁五出現在S城,袁五在甘尚川院子外守了兩天,才趁看守的人不注意溜了進來。

“如果隻是白昭跟樸將軍勾結,樸將軍不會動用那幫人來追那你們,子彈是不長眼的,要是樸真的把陸東皓打死了,他沒法跟白昭交代。”

“當時東哥也覺得隻有兩個可能,一個是白昭,一個是MARO,畢竟MARO的嫌疑也比較大。殺了東哥,他更容易拿到地盤。”

“我倒認為是白昭跟MARO聯手搞出來的。”

“他們怎麼可能?當初東哥跟白昭說要漂白洗底把這塊地盤讓給MARO,白昭還跟東哥吵了起來。”

“白昭當然不想讓,讓了他手裏就沒有籌碼了。這麼大塊肥肉,陸東皓不想要,不代表白昭不想要。更何況他還打著一箭雙雕的主意。”

“一箭雙雕?除了取代東哥,他還想幹什麼?”

“他呀,他還想著把你東哥娶回家做老婆呀!”甘尚川停了手上的動作,忍不住想起白昭當時的眼神和神情,那是對某件事某個人執著**的眼神。

“怎麼可能?”

“袁五,你還小,你家白昭哥的心思藏得太深了,深到我被他陰了還不知道是為什麼。”

“那東哥知道嗎?”

“我猜,他應該知道,但他知道得要不太晚,要不就壓根就沒放在心上。愛,可以成就一個人,也可以毀滅一個人,陸東皓不會了解白昭的內心世界的。”

“那照這麼說,那我可以去找白昭救東哥?”

“小五,我們這樣推演:首先,MARO是一股力量,他一直很有野心想要得到陸東皓的地盤和勢力,這點我可以肯定,包括之前我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他放在S城的一顆棋,但是他還有一步棋,我不知道,現在看來,是早在他去柬埔寨的時候就跟白昭談好了的。MARO想要什麼?他不會顧及陸東皓的生死,當然死了更好。至於我,我的存在是他用於牽製景然的砝碼而已,也就是說從一開始,我不管倒向哪個男人,他都可以通過我得到自己想要的那部分利益。或許現在他們已經因為我的這起案子開始接觸了。其次,白昭要什麼?如果我們不知道白昭真正要的是什麼,當然隻會單純地以為他反水了。但是他為什麼要反水?僅僅是因為他不滿意陸東皓準備全部洗底的決定?照你剛才說的,陸東皓連陸氏集團的股權都轉讓給他了,他還要怎樣?白昭不是一個缺錢的人,他的野心也不在事業上,他要的是陸東皓這個人。那我們設想,陸東皓知道了他的隱秘心思會怎麼做?”

“東哥怎麼可能答應?”袁五想起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的場景就不寒而栗,加了一句,“東哥都打算退了然後跟你一起過小日子的,他是這麼告訴我的。”

甘尚川停頓了一下,臉上出現了一些嫣紅,咳嗽了一聲,恢複了正常語氣,“如果陸東皓還是陸東皓,他是斷然不會選擇白昭的,這點我們達成了共識。那麼白昭會怎麼做?他除了讓陸東皓一無所有,把陸東皓打落塵埃,然後再讓我消失呢?甚至用我去要挾陸東皓呢?”

“太陰險了吧?”

“高紹南的死刑,我因為創意園的案子被捕,陸東皓在這個時候被困在柬埔寨,你認為這三件事情沒有任何幹係麼?”

“恩,我有點明白了,他們把東哥引到柬埔寨,就是為了把你關起來,如果東哥在,他們不敢動這樣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