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瘋子,你幹的那些事兒我猜不到十,也能猜到七七八八。你拿這樣的東西威脅別人也不想想別人會不會接受你的威脅。一開始你就走了岔路,拖人下水自己就不會被淹死了麼?”

“我還是那句話,你真的不了解你老公。我等著看他的決定,相信不會讓我失望。”

張曼寧的心情很複雜,事實原本不是這樣的,因為立場和身份,她眼睜睜看著高紹南被打落泥土,然後呢,看著這兩個男人爭鬥,中間還夾雜著另外一個女人,無論這個女人是何其的無辜,她都覺得胸口像噎了塊石頭一樣的氣悶和不舒服。

對著高紹南她當然隻能嘴硬地宣稱不受威脅,但事實上,當她出現在高紹南麵前時,這已經是一種妥協了。這是景然的妥協。他是真的怕,而他的怕不是因為別的,僅僅是因為那個女人。這樣的推論讓她非常的不舒服,不舒服到寧願事情的結局是魚死網破,她也不願意看到景然為了這樣的女人而選擇讓步。雖然,她早就忘了,高紹南的事情她一直保持中立和緘默,因為他是她的朋友。

“中止訴訟,他銷毀所有東西。”她冷冷地複述著高紹南開出的條件。

“訴訟以後呢?他還要求官複原職嗎?”景然把玩著手裏的那支鋼筆,“我以為他還可以更大膽些。”

“你答應?”

“為什麼不答應?”

“景然,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張曼寧吃驚於他居然平靜地接受了高紹南的威脅。

“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還是你覺得我應該怎樣做?”

“你為什麼要理那個瘋子?難道你還不清楚,就算他往你身上潑再多的汙水但沒有真憑實據都不可能真正威脅到你,你為什麼要答應他?”

“當初你不也是要求我不要輕易動他的嗎?”

“當初是當初,但此一時彼一時,審查到了這一步,網也織好了,就隻等著最後抽繩子係袋口了,現在放他出來,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後果?”

“我當然想過,我甚至還想過要不要刑訊bi供讓他永遠都開不了口,說不了話。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他死。但這絕對不能用另外一個人的身敗名裂換來的。以子易子,兩敗俱傷。”

“另一個人的身敗名裂?”張曼寧聲調不自覺地拔高,她要多愚鈍才聽不出那個女人在景然心目中的重要?

“曼寧,我知道這樣的舉動可能會讓你產生誤解。但這樣的後果我不願意承擔,我不希望我在乎的人因為我的牽連再遭逢不必要的厄運。倘若,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我的答案也跟今天一樣。”

曼寧停止了勸說,心情複雜地走了出去。是的,她需要冷靜,雖然她最不缺的就是冷靜。她大致能夠猜想到高紹南手裏的那些東西是什麼,是的,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屬於莫大的恥辱,而最悲慘的是這樣的恥辱有一天還會因為別的鬥爭又將此作為籌碼公諸於眾。但是,真的就這樣輕易地妥協了嗎?但她已然不能再說更多,因為那一句假設直接堵住了她接下來所有的理由。

她突然覺得有些悲哀,為自己長久以來自持的冷靜與理智。她甚至想過,如果自己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刁蠻,任性,自以為是的女人,事情會不會就此便不一樣了?至少,在故事的開始,她不會因為內心的那份驕傲做冷眼旁觀狀,眼睜睜看著那個女人如一棵倔強而又生命力旺盛的藤蔓植物在景然的心裏放肆生長,她更不會在這個過程裏扮演著一個失卻個人立場看著高紹南跟景然爭鬥的局麵發生,即使不能阻止,但至少她可以吵,可以鬧,可以用盡在她看來一切幼稚的手段以防止兩敗俱傷的場麵發生。那是否,她就不會遭遇今天的局麵?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丈夫為了另外一個女人,放棄自己的野心跟他最不屑的勢力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