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皓的眉頭深深皺起,仿佛那是一段非常糟糕的回憶。那該是人生中少有的超出控製和預料的事情,一直到經年之後,真相才緩緩浮出水麵。而那樣的真相,足夠讓他感到荒謬與無常。
甚至於,他連宣泄怒火的時候都需要刻意的隱忍。甚至於,連袁五都不知道。
或許是因為車廂裏的氣氛突然DOWN了下來,袁五也感受到了剛才那個問題似乎非常不合時宜,隻得轉移話題,“我總覺得咱們這次過來有點怪怪的。”
陸東皓掐滅了煙頭,示意袁五繼續說下去。
“樸將軍怎麼會對S城的局麵那麼清楚?否則他怎麼會懷疑我們對渠道的把控能力會失控?這點是讓我最想不明白的。”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既然都到了這裏,自然是走一步看一步。”
雨停了,車子繼續發動,朝著雨林深處前行。
與此同時,S城。天氣依舊陰霾,但似乎這一點也不影響白昭的心情。坐在他對麵的景然神色要比他嚴謹的多,至少在來之前,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的陸氏集團的二號人物會破天荒邀請他會麵。至少,他之前掌握的資料是,陸氏跟高紹南往來過密。
“景市長,嚐嚐這茶。”
景然看著白昭熟練的泡茶動作,從中仿佛看到了點蛛絲馬跡,包括洗杯時的小動作,居然跟甘尚川如出一轍。
白昭仿佛能讀到他心底的疑惑,“我大哥喜歡喝茶,所以跟在他身邊的人,難免都要學著點。”
景然心裏一蹬,腦海裏電光火石般閃過川子跟那位大人物之間的所有交集,他不是沒有疑惑,但至少在此刻他不會表現出來。“陸先生是個風雅之人。”
“風雅是風雅了,但少了幾分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快意。照我的本意,煮茶論道遠不如把酒論英雄。”
“白先生,托了各種人情把我請到這,不會是論茶煮酒的吧?”
“當然,雖然我非常樂意,但景市長這樣的大忙人當然不會有這份閑情跟我這樣的粗人談這些風月。”白昭喝了一口茶,神色一凜,“景市長,高紹南的案子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景然還沒有開口,白昭似乎不願意再這樣層麵繼續繞圈,直截了當地說,“之前我一直在跟高紹南合作,包括高紹南現在手裏捏著的底牌也是我給他的。”
“你在威脅我?”景然沒有想到會有一天自己坐在這樣一個人麵前,聽著他有些狂妄的話語,而話語裏的意思很明顯,他站在誰的那一邊,誰就是贏家?
“你可以看作是威脅,但我覺得這是再純潔無比的橄欖枝了。”
“你們跟高紹南之間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我也不認為我有跟你合作的必要。”
“景市長,不如看過了這些東西再拒絕我也不遲。”
醉生夢死的賬本,高紹南的賬戶信息……可以說,擺在景然麵前的是一座名副其實的金山,而他跟他的專案組所擁有的隻是金山的一角而已。甚至,白昭還提供了突然人間蒸發了的那間投資公司的法人代表的具體地址。這些東西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隨便拿一條證據出來,都可以把高紹南判死刑。
而這些證據又是從何而來,需要經過多少時間的積澱,要有多深的心機才可以不動聲色地收藏這麼多證據?
“什麼條件?”景然沉默了片刻,終於出聲。是的,條件,沒有人會無緣無故送上這樣一份大禮,在他對高紹南的調查陷入僵局時,如同天下掉下的餡餅。
“這隻是一份見麵禮。景市長多慮了。”
三天之後,一度陷入停滯的審查工作又開始如火如荼的進行下去,庭審的時間越來越近,而高紹南敏感地感覺到這一次坐在他麵前的檢察官有著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自信,這甚至不是虛張聲勢的恐嚇,那就證明了他們或許真的拿到了什麼東西。但這不正好證明了自己的推斷,甘尚川真的就是景然的死穴,隻是這小子太不識貨,不懂得見好就收,反而還要來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