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三岔五的,他們這位高局長就會邂逅一次甘尚川。要不被人徹底忽視,要不被人冷嘲熱諷,要不幹脆就是拉下臉給他幾句狠的。雖然當時高局長的臉色很精彩,但真的很奇怪,沒過幾天他又故技重施,一點也沒覺得自己這舉動有多犯jian。

“局長,你這是在追人麼?”總有膽大的敢去撩一撩虎須。

一個栗子就往腦門上彈了下來,沒承認但也沒否認。可是,這追人的技巧也太次了點吧?居然還找了個不入流的借口,讓人家到局子裏喝茶。

甘尚川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一次xing紙杯裏的開水還冒著熱氣,她好整以暇地坐在那,看著對麵那兩個警察一本正經地做著筆錄。

兩個人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訕訕地收筆。甘尚川好心地提醒他們,“你們局長怎麼還沒下來呢?”

其中一個年老的警察適時地咳嗽了一聲,用以掩飾自己的尷尬,“甘小姐,關於貴公司在開發區的工程涉嫌浮塵超標一事我們還將做進一步的深入調查,在此期間……”

高紹南就在這個時候進來了,打斷了那個老警察的話,揮了揮手讓他們出去了。甘尚川明顯感覺到出去的那兩個人如釋重負的表情,忍不住嘴角上揚。

“怎麼?甘小姐對我們辦案的態度有什麼意見嗎?”他是真的很討厭她的那種笑,仿佛在嘲弄自己這些不入流的小把戲。

“沒什麼,我對S城公安人員嚴謹認真的辦事態度深深折服。”

“甘尚川,別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你真以為在這裏,我就收拾不了你?”他俯下身來,終於說出了自己真正要說的話。

“怎麼收拾?再把我騙進夜總會當小姐?還是找七八個人把我辦了?這些把戲你還沒玩膩嗎?”

高紹南麵上一怔,沒想到這些話居然是從她口裏說出來,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反應。

“你說什麼?”

“高紹南,你現在是什麼表情?我說錯了?還是你覺得我說得還不夠清楚?”

“我……”高紹南設想過他跟甘尚川之間的對話,必然不會是善始善終的。不是他嘲弄反諷,就是她嗤之以鼻,但他萬萬沒有料到那些隱秘的難堪的事情會被她這樣當做平常事一般脫口而出。

高紹南從來不屑於做旁人故事裏的配角,雖然明明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從來都不曾拿正眼瞧過他,即使在她最不堪的時候。

冷靜下來的時候,他也曾分析過為什麼每每遇到她,內心那股陰暗的情緒就會瞬間主宰他的大腦,奪取他的理智,讓他做出種種違背現實利益的事情。

倘若最初始的報複隻是一次順水推舟,可是他並沒有如願以償看到她的臣服。那麼後來呢?他回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甘尚川離開陸皓東,他是一個睚毗必報的人。當初他是這麼說服自己的,想那麼做的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那個他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他無數次設想過一個場景,看見她在他麵前哭泣,求饒,看見她在他麵前撕下那隱隱作態,自視清高的偽裝,看見她崩潰,甚至看見她毀滅。

他不承認這樣的感情是愛或者是因愛生恨,他就是單單見不得她好,見不得每次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她的身邊都有著一個他需要忌憚的男人。就好像再次相逢,她還是那麼的氣定神閑,那麼不屑一顧。他以為,過去的那些事情足可以讓他玩味,讓它成為把柄,他太想看到她崩潰的樣子了,他設想過他們之間的對話,那些事不該是由她如此平淡地說出口,那些話應該是他拿捏在手上的毒蘋果,是她的軟肋,是她最想毀滅而又無法毀滅的不堪,是他覺得可以真正征服這個女人的武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她如此輕描淡寫,就好像他在她眼裏,再如何囂張跋扈,再如何道貌岸然,也不過是個可笑的跳梁小醜罷了。

“高紹南,我不管你現在打的是什麼主意,我隻是提醒你,如果你還以為那些把戲可以故技重施的話,我想你是打錯算盤了。”她冷冷地扔下一句。

他回過神來,被她的話語一激,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你以為我弄不死你?”他看著她的臉色越來越嫣紅,帶著一股頻臨絕境的蒼白,但是眼神依舊是那麼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