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煙睜開了眼睛,看了蕭疏一眼,喃喃地說:“不,一個人回去挺沒意思的。”
“可你都快坐不住了。”蕭疏看著又漸漸閉上眼睛的慕煙說。
聽到了蕭疏的話,慕煙努力睜了睜眼睛,聲音模糊地說道:“讓我……倚靠一下唄。”
“你說什麼?”蕭疏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倚在我……身上十幾年,我倚靠你一會兒不行嗎?”慕煙的話似乎不受大腦支配了,她聲音模糊地說著,身體晃動,隨時都可能倒在地上。
蕭疏苦笑了一下,向慕煙身邊挪了一步,說道:“這可是你說的。”
慕煙身形向左晃動時,碰到了蕭疏的肩膀,竟幹脆地倚在上麵,迷迷糊糊地說了句“你還我的”,然後沉沉地睡去。
蕭疏看了一眼倚在他肩膀上睡衣正濃的慕煙,他實在無法相信美豔如花的慕煙會是他那些年在招搖山上依靠著偷懶的那塊山石。
可除了那塊山石,誰還知道他倚靠在山石上有十幾年了?
如果慕煙就是那塊山石,他在藏身山林間時,就不是孤獨的了,他身邊就有個會說會笑的生命。
他很想知道,他倚靠的那些年,慕煙為什麼從來都沒有動過,更沒有一腳把他蹬開。
就算留在心裏的一個美好的秘密吧,蕭疏打算,隻要慕煙不說,他不會問的。
月兒已經慢慢向西落去,可如水的月光還是傾灑在茫茫的桃花崮上,蕭疏忽然覺得荒蕪一片的桃花崮還很美,美得讓人心情舒暢。
他覺得,這是他來到桃花崮以來一次真正意義地去看夜色下的桃花崮,雖然他看不到太遠,但這已經足夠了。
他忽然地想到,要是桃花崮上隻有他一個人,會怎樣?孤寂嗎?悲傷嗎?應該不會,從他記事起,他就孤獨地活著。
隻不過,招搖山上還有個秦池跟他說說話,可就在他十五歲那年,秦池悲壯地死了。
他孤零零地一個人走出了招搖山,懵懂地走過招搖山外麵的世界,認識了夜玉,他和夜玉的話不多,可他卻會時時地想起夜玉,怕夜玉被欺負、遭受傷害。
最終,夜玉還是走了,死得很慘,卻又很安詳,這讓他差點失去理智,將陸丹當做凶手殺掉。
至今,他都不敢去想夜玉死後的那張臉,想起來,心就會痛。
想到這裏,他伸手拿出了掛在脖子間的命石,自從離開青丘山後,他就沒見命石發過光了,也許,命石再也不會閃動紅光了,夜玉已經長久地從他身邊走開了,不會再回來。
蕭疏輕輕舒了口氣,將命石塞進衣衫裏。
“幹嘛?”也許是蕭疏驚動了倚靠在肩膀上的慕煙,慕煙喃喃地說了句,可眼睛還是緊閉著,頭還是依靠在蕭疏的肩頭。
蕭疏不動了,目光移向不遠處的那座土山。
快一個時辰過去了,他都沒看到朱雀飛起的身影,朱雀倒是很有耐力的,也許會一直這樣等下去,直到他走出血咒結界。
月兒已經漸漸隱沒在山巒後麵了,日頭還沒有躍出山巒,可霞光已經映紅了他們身後的天空,天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