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刹那時(2 / 2)

三吵道:“完了完了,死了。”

隻在那一刹那時,周圍無了顏色,空氣靜止,時間頓住,萬物屏息,人人張口而無聲,人人睜眼而不動,任誰不敢妄動分毫,隻覺得自己越來越渺小,越來越渺小。

他腳麵墊在了婁盛的腳底,製止了婁盛繼續踩向呂筱。他麵無情緒,不發一言。他雙眼細長,幽深無底,好似一眨,便能奪人三魂,噬人七魄,他抱起呂筱歪頭側看。

天空劃過一聲鷹鳴,眾人從這殺氣中回過神來,顏色、空氣、時間恢複如初,婁盛驚恐的臉上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已是不知自己的腿在哪裏。

天空飄雪,花落人旁,一條白雪皚皚的路,路旁兩側白雪蓋住了樹,沒有飛鳥,沒有人吵,沒人風聲,項字德抱著呂筱,在這條隻剩白色的路上,一步,一步,安靜,好安靜,靜的這個世界隻有這裏,再無它物。

“咳,咳咳咳,為什麼幫我?”呂筱問道。

“…”

“還不如樣我死了算了。”

“…”

“嗯?孬貨你怎麼不說話。”

“…”

項字德把呂筱背送到聾老太太處,見此狀況的聾老太太也沒詢問,鋪上被褥蓋好呂筱,叫著項字德看好,自己去找藥來。

站在炕下的項字德望著呂筱,不知道此時她是昏了過去,還是睡了過去,單單的漏出頭來,閉著眼睛動也不動,剛剛的她還是直發著抖。

提著藥箱的聾老太太打來一盆熱水,坐去呂筱的身旁,脫去她的衣物,已凍成冰的衣物難以脫下,聾老太太便直接抄起了剪刀,剪刀每絞開一處,身上便見一處淤青,浸透熱水的手巾輕擦著她身上的傷痕,洗開了被血塊擰住的長發,呂筱那白皙皮膚的身軀已是鱗傷滿身,。

聾老太太打開藥箱,不知那是些什麼藥,直塗到呂筱的傷痕處,塗過後,藥水的黃色殘留在皮膚上,聾老太太用手揉著呂筱紅腫的雙腳,直揉到雙腳的顏色恢複許多,閉著眼睛不說話的聾老太太坐在炕上,站在炕下的項字德也不發聲。

過了幾時,屋裏不見聾老太太,獨留下了項字德,項字德一人呆呆的站在炕下,已是站了兩個小時,一動未動猶如石像。

項字德眼望著炕上的呂筱,呂筱安靜的躺在被褥裏,麵容很是平靜又安逸,躺在那裏的她好似等待著什麼,似等何方何人來尋,似等時刻到來飛翔天方。

婁家中,聾老太太的木仗直搗碎玻璃,大罵起來:“一家王八羔子都給我出來,沒個好東西的一家三口,出來。”喊了幾聲也不見有人出來,這聾老太太火氣更是竄了起來,抄起木仗劈裏啪啦,婁家的玻璃盡數被聾老太太砸光,聾老太太向屋裏喊道:“出來,不出來我點了你的房子。”

“差不多就得了,你這不死的老東西,仗著年紀大。”許老太婆罵喊著走了出來,剛剛邁出房門,便被給了一當頭棒,聾老太太指著趴在地上的許老太婆罵道:“看看你自己的德行,一臉黑氣惡心相,快凸了出來的眼睛整天亂晃,骨子裏透著刁習,應把你下油鍋,扔火坑,千磨萬碾,你個不得好死的醜婆娘。”

不多時,聾老太太被易大爺和眾人扶著回到家中,聾老太太甩手把眾人趕了出去,回到屋裏,見項字德還是呆呆的站在那裏,便輕拍了他一下問道:“孫兒呆病犯了?丫頭沒醒過吧。”

項字德點了點頭。

聾老太太坐到呂筱身旁,伸手摸了摸,點頭說道:“還好,沒有發起燒。”

聾老太太盤坐在炕沿,看著項字德說道:“世間有規律,萬物有感應,很多東西隱藏了起來,也許你一輩子也不知道它的純在,但它就在那裏。好比朋友,二十歲時未能認識四十歲時的朋友,這個朋友在你四十歲之前便是隱藏起來的,藏在你命中。好比情意,自己不知一個人對你的情,你不知,卻純在。好比生死,死亡一直隱藏在生中。直到隱藏的東西來臨,它便在世間消失,它的消失又會隱藏起更多的東西。”

“太太,你想對我說什麼。”

“太太想說,事逢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