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寒假,在外求學的人都陸續回了老家過年,高中班級非要組織一場同學會。我本不想去,可原宿舍的室友們一再強調至少我們宿舍的人一個也不能少。不善於拒絕的我,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隻好如期赴約。
以為放下的,隻是塵封在心中而已。觸景生情時,還是會不自禁期待他的出現。可最終,我失望了,也慶幸吧。在每個同學的自我介紹最後,王老頭介紹了沒來的幾位同學的近況,其中包括王金,他今年沒有回來過年,留在北京打工。果然如此。
畢業等於分手,我的大學戀情也沒有逃脫這個魔咒,隻是我怎麼也不理解畢業前的那幾個晚上總是抱在一起鬼哭狼嚎的那些他和她。
我不像她們那樣留戀學校,我急不可奈地想掙脫這個牢籠,飛向自己的海闊天空,絕不回頭。
媽媽總是抱怨我為啥跑到離家那麼遠的地方,想看我一眼都這麼難。我安慰她現在是網絡時代,想見我牽根網線便能辦到,而且還比麵對麵看上去漂亮。她總是氣著說我沒心沒肺。
我慶幸自己選擇了這個發達的南方城市,它不僅給了我很多成長的空間和施展才華的機會,而且可以遠離媽媽的嘮叨。還好她嫌話費貴,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一周隻打一次電話,這令我這個大齡未婚女青年,沒有被頻繁的逼婚折磨到不擇手段。
聽以前高中的室友說,我們班在網上建立了校友錄。晚上閑來無事進去逛逛,加入的人雖然多,但留言的人少,還是當時班級裏那幾個活躍份子。
快速略過這一條條沒什麼營養的問答或調侃,索然無味,剛想關掉,一條不一樣的信息夾雜在它們中間,雖簡短卻令我眼前一亮。
這是一串手機號碼和了了幾字的客套問候,來自於王金。
思量片刻,我找出手機,錄入他的號碼。然後我又神經了,翻閱了校友錄裏古往今來所有留言,隻關注這一個帳號發出的信息。
最後證明這是我的自找苦吃。翻過午夜,直到留言的起點,除了我最初發現的那句,就隻有一張他的照片。
照片裏的他笑的很甜,兩排白牙依然顯眼,整個人看上去,比起七年前些許發福和成熟,更加神采奕奕。
我的心情低落,凝望。依偎在他肩上的那個她,笑的更甜。
當我們越發成熟,越來越能接受這個世界不美好,且能處亂不驚的同時,也意味著我們的父母在慢慢老去。曾經支撐著我們的整個生活,我們習慣於去依偎的參天大樹,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已不能再被我們肆無忌憚地靠上去了,他們變得脆弱且敏感,就像小時候的我們。
媽媽病了,腰間盤突出,壓迫神經,行走都成了問題。我實在放心不下,好說歹說,她老人家終於同意來我這裏,到先進些的醫院治療。
我是個愛胡思亂想的人,常常被自己的想象搞的突然笑或突然哭。媽媽在CT室裏作檢查,我等候在門外,周遭的環境太過壓抑和安靜,令我越發的害怕,頭一次感到無助和孤單。
手裏心不在焉地擺弄著手機,不經意間點開了通訊錄,那個沉封在裏麵的一個名字呈現眼前-王金。
“對啊,他是醫生,應該就是骨科醫生,這個病他應該懂,我是不是該給他打個電話?”我瞅著手機上他的名字,猶豫不絕。
“號碼是兩年前記下的,他會不會已經換了號碼?既使還是他,他會理我嗎?還是,他已經忘記我啦。”
手機的屏幕在手上暗下又亮起,最後我還是沒勇氣直接聽他的聲音,於是發了一條長長的短信,介紹我,介紹媽媽的病情…
輕輕點擊發送鍵,手機在我手裏被握的很緊,還沒等我開始期待,“嘟”的一聲短信提示音嚇我一跳,心想誰這麼沒眼力價,這時候插進來信息?!
低頭一看,竟然是他!果然是他,編輯信息的速度和他飛馳的速度一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