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民團的訓練場,郭曉冬接待了四個來訪者。郭曉冬走在前麵,左麵跟了三個人,右麵跟了三個人。郭曉冬和王金槐不一樣,即使再有把握的事,他也是小心謹慎的。兩方麵的人員間隔了十來米,彼此站定了。
郭曉冬打量了對麵這幾個人的裝束、氣質、表情,斷定這些人是身上有功夫的。因為在眼下初春的季節裏,他們沒穿棉衣褲,而是穿的夾衣,外衣還敞著懷,而且他們站在那裏兩腳都呈丁字步,臉上也沒有絲毫討好、諂媚的神情。這是練家子的不知不覺的一種習慣,是他們的這種習慣讓郭曉冬更加提高了警惕。郭曉冬說:“你們是來投誠的?”
白雲飛代表那三個人道:“對,我們來投誠。我們在國民黨軍隊裏過得太窮,上司總是找理由克扣軍餉。我們想到甲字號謀個一官半職,分些錢財。”
郭曉冬道:“你們前來投誠,總該帶些覲見禮吧?”
白雲飛道:“我們一人一把短槍,外加幾百發子彈,全部交給你們。”
郭曉冬道:“既然你們是使短槍的,願不願意跟我的馬弁比一下槍法?”
白雲飛道:“我們來甲字號,就是永遠不想再使用武器了,我們對武器不感興趣。我們隻對大洋感興趣。”
郭曉冬此時心裏想的,就是想把這些人的桀驁不馴的氣勢壓下去。他的馬弁個個練得百步穿楊,賽過對麵這幾個人應該是手拿把掐的。郭曉冬笑了笑,說:“你們發財心切,我能理解,但我想了解一下你們的槍法。你們是知道的,甲字號是武裝與開礦相結合的企業,槍法好的人可以做骨幹,可以多分錢財。”
白雲飛顯得非常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吧,既然郭老板這麼認槍法,我們就和你的馬弁比一下。”
一個馬弁淩空拋起一枚銅錢,有一丈多高,隨手就是一槍,那個銅錢立即被打得粉碎,發出“嗡兒”的一聲。白雲飛示意劉小龍上陣。劉小龍往前站了一步,馬弁走過去將手槍遞給他。他也淩空拋起一枚銅錢,也是隨手一槍,但沒有打中。銅錢掉在地上。馬弁走過去撿起來,還給白雲飛,白雲飛便又示意馬家駒上陣。但馬家駒上陣的結果仍然不理想,也沒打中銅錢。
白雲飛感覺有幾分尷尬,他笑了笑說:“郭老板,我們的人射擊不是長項,手功卻都是一流的。我們表演給你看看。”他便示意王二孬上陣。王二孬早就等著這一聲招呼了,所以,他沒等郭曉冬點頭同意,就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啪”的一聲,掰開了。
郭曉冬心裏咯噔一下子。對方雖然射擊比不過馬弁,但手功確實很厲害。如果以這樣的手功掐一個人的脖子,隻需一隻手,就輕而易舉能將人掐死!但是,唯其如此,郭曉冬就對這些人更加防範了。這些人加入甲字號,說不定就成為害群之馬,把本來穩定的民團攪得亂七八糟。郭曉冬快速地開動腦筋,想出了對策,於是突然冷笑一聲:“你們的手功確實不錯,我理應吸收你們加入民團,並委以一官半職。但問題是你們隻拿來幾把短槍,這覲見禮太薄了。所以,我們不想吸收你們。幾位朋友打道回府吧。”郭曉冬現在想采用激將法,看看對方的殺手鐧是什麼。
白雲飛一聽這話,就立即著了道了:“郭老板,我們弟兄手裏有一塊狗頭金,打算獻給你。因為我們害怕路上遭劫,所以把狗頭金存在小旅館了。你可以帶馬弁跟我們去取一下。”
郭曉冬對王金槐的失蹤是一刻也沒有忘記的。老一套說來就又來了。郭曉冬不是王金槐。他想問題自然要複雜得多。他說:“你們自己去取吧,取來交給我就行。”
白雲飛道:“最好你跟著去,親自看看成色,如果你不滿意,我們就連回都不回來,徑自回部隊去了。”
又是邀請一起去!這不是王金槐事件的重演嗎?王金槐因為跟著兩個倒戈的警備隊士兵去取狗頭金,結果永遠不再回來,這件事民團所有的人都知道,郭曉冬開大會叮囑過大家,對可能再次出現的類似問題一定要繃緊神經,慎之又慎。此時郭曉冬當機立斷,對著馬弁就一揮手。馬弁自然心領神會,六個馬弁倏忽間便掏出手槍對著白雲飛等人就是一頓亂槍。於是,那四個人便在幾秒鍾裏紛紛倒地。但馬弁隻打他們的腳和腿,並沒有傷及他們的上身。這四個人的腳或腿每人至少中了三槍以上。他們倒在地上抱住腿腳疼得打滾,卻並沒有人喊冤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