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突然的質變(1)(1 / 3)

一向驕傲自信的河野滿最近受到上級官長的責難,主要是嫌他工作進度慢,辦法少,大日本帝國的經濟領域捉襟見肘、嗷嗷待哺,而他搜尋金礦脈的工作毫無進展。就黃崗山地區來講,目前已有好幾處金礦被日本人開采掠奪,但上級官長似乎對這些視而不見,胃口張得很大,恨不得一口將黃崗山地區金礦吃個幹幹淨淨。問題是河野滿並不是地質學家,尤其不是中國的地質學家,他不僅對地質學所知甚少,對黃崗山地區的金礦脈尤其雲裏霧裏。對他責難,除了讓他增強緊迫感,加大工作力度,此外並無什麼效果。當然,回過頭來,河野滿就對周圍有可能對搜尋金礦脈起作用的人又緊一扣。

他來到黃崗縣偽政府,找到縣長吳有貴說:“吳桑,你的工作效率太低了,用心的大大的不夠!我再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如果你不能幫我找到金礦脈,你的縣長的,就不要幹了,回你的老家種地去吧。”

吳有貴被突如其來的一棍子打蒙了,他眨眨眼睛想了想,似乎以前河野滿並沒有給他下什麼硬性指令,隻是讓他配合皇軍做些事情,怎麼突然就要興師問罪呢?但他不敢不應承,因為他害怕真的給他把職務擼了。他當上這個偽縣長的時候,全家老少、親朋好友擺了三十桌喝喜酒的,聲勢造得怎一個大字了得,現在冷不丁把職務擼了,讓他怎麼見自己的親朋好友、家鄉父老?

他囁嚅著說:“如果鄙人工作不得力,願意回鄉公所繼續做所長,還是不要直接把我遣送回老家種地吧,我對種地本來也不在行。”

“不,你的工作不得力的,就該回家種地的,做所長的不行。對你的懲罰是要一步到位的,含糊的不要。否則,違抗皇軍命令,殺掉你的全家!”

吳有貴終於聽明白了,河野滿一直以來隻是把他當作使用工具,並沒有尊重他的人格以至職務——話說回來,他自己甚至想笑,自己這個縣長職務在日本人眼裏簡直一錢不值!但是,自古以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自己沒有半點討價還價的餘地。他向河野滿鞠一大躬,信誓旦旦道:“鄙人一定盡百分之二百的努力,不成功則成仁!”

河野滿拍拍吳有貴肩膀:“你的,這個態度的,對頭的。”微微一笑,轉身就走了。

吳有貴僵直地站著一動不動,站了很久。他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麼辦。真像自己承諾的那樣不成功便成仁嗎?他的本心裏非常怕死。一個人來到世間是多麼偶然,多麼千載難逢,而且,隻是區區幾十年,現在自己已經五十歲,轉眼就要步入老年,人生將要走入低穀,進而告別人生。想一想都讓人後怕,怎能不珍惜呢?怎能輕易承諾什麼?不成功便成仁?成的什麼功?成的什麼仁?說到底不都是為了你們小鬼子的利益嗎?

但不管吳有貴怎麼想,他都不願意輕易放棄生命,而且不願意回老家去種地。多年的官宦生活,早已讓他忘記應該怎麼勞動,讓他十分厭惡勞動,感覺勞動是丟臉的事,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走那一步。他丟不起那人。

萬家銘被河野滿威嚇必須在三天之後拿出找到馬珍珍的對策,他在第二天就打算一逃了之。因為一番冥思苦想之後他感覺找不到對付河野滿的辦法。他能拿出找到馬珍珍的辦法嗎?能。但這件事對他來講是不可能去做的。他愛馬珍珍。愛馬珍珍的一切。有了馬珍珍,他的生命就有光彩,失去馬珍珍,他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他當然不會忘記,馬珍珍在北洋工學院時的出色表現。那時候,馬珍珍不光外表生得溫文爾雅,清純可人,而且門門功課都在係裏遙遙領先,讓他們這些須眉男子望塵莫及。有一次,身為鄰班班長的萬家銘(也算品學兼優,否則不可能當班長)出於好奇,到女生宿舍求見。馬珍珍沒有拒絕,把萬家銘讓進了屋。當時萬家銘就看見馬珍珍的單人床上鋪著一張地圖,地圖上標滿黑色圓圈和紅色三角旗。萬家銘道:“不揣冒昧,能不能披露一二,你研究的是什麼地圖?”馬珍珍回答:“某地區的礦脈圖。”萬家銘道:“在我看來,那是黃崗山地區的。老師在課堂上曾經提到過黃崗山地區,說那裏是‘未被開墾的處女地’,表麵看,煤礦較多,其實還有其他礦藏。”

都是礦物學係的同學,又都對黃崗山感興趣,馬珍珍似乎見到了知音,便坦誠地道:“也罷,既然你這麼說,我也沒必要隱瞞。黃崗山地區是中國五十大重要礦區之一。其特點是位於太行山支脈西部,地形複雜破碎,丘陵河穀交錯分布。東北部地勢高峻,主要由花崗岩及花崗片麻岩組成,山脊呈鋸齒狀,雄偉挺拔,以黃崗山主峰最高,海拔700米。山脈由東北向西南延伸,斜貫縣境。丘陵海拔在400米以下,起伏和緩,呈現淺丘寬穀的波狀剝蝕平原景象。礦藏資源豐富,有煤炭、硫黃、金、銀、鐵、石棉、銅、鉛、鋅等。其中金礦分布較零散,開采曆史也不長,但專家論證其大小蘊藏點很多,不下100個,緊步山東招遠之後,有‘金山第二’之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