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瘟疫更為令人擔擾的是整個部眾的士氣低落到了極點,甚至懷疑起東歸之舉是否明智······
想當初,渥巴錫汗王帶領部眾宣誓東歸,全體臣民為了擺脫奴役,奔向自由,奔向東方,奔向祖邦,那時盡管前有險關,後有追兵,形勢十分險惡,但仍情緒高昂地向東馳進。那時人們隻有一個心願,尋求生路,尋求光明。無論恩巴草原的刀光劍影,還是攻擊要塞的槍林彈雨;無論是血肉橫飛,還是血屍橫陳,都沒有嚇倒他們。但如今沒有了追兵,沒有了阻截,人們繃緊的弦鬆下來了,眼前雖然沒有了刀光劍影,但有了瘟疫鬼影;雖然沒有了槍林彈雨,卻有險惡環境帶來的傷亡。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被瘟神奪走了生命,眼前是險象環生,未來呢?前邊到達祖邦的上還有多少重群山,還有多少敵人的要塞,多少伏兵,一切都不堪細思細想。
那些意誌薄弱者不由不動搖,不由不恐怖,不由不惶惑,他們內心滋生了一個念頭:與其擺脫不了死神魔爪的威脅,不如當俄國人的奴隸活下去。意誌一旦軟化,精神必然崩潰,精神一旦崩潰,便如同人被抽掉了脊骨。逃亡開始了。開始一個二個,漸漸一十二十,漸次發生到百人的叛逃。更令人震驚的是土爾扈特汗國軍隊中也出現了逃亡。
逃兵被抓回來了,為數雖然不多,影響卻很大,如果不對他們進行處置,那麼,整個汗國軍隊有可能土崩瓦解,軍隊一旦分崩離析,那麼十餘萬老弱婦孺,隻有死路一條,所以這三十餘名逃兵關係到整個土爾扈特汗國的存亡。
渥巴錫汗王憤怒地召集起全體汗國軍人,向大家宣布:
“要這樣做人,以致你死時你將得到自由,
不要那樣做人,以致你死時別人得到自由。”
他的聲音如此洪亮,猶如出征的咚咚戰鼓。
天神般的汗王下令說:“讓每一個臣民來作公審吧,讚同他們叛逃的就給地們獻一撮酥油,反對叛逃的唾他們一口不屑的唾沫。”
當人們冷靜下來為整個土爾扈特汗國存亡著想時,誰都明白,叛逃如果成風,那麼,等於宣判全體土爾扈特人民的死刑。
叛逃的人幾乎淹沒在人民唾棄的唾沫裏,父母妻子兒女也不例外。
渥巴錫汗王最後還是下令將他們放開,渥巴錫汗王說:“走吧!滾開吧,去當俄國人的狗好了。是站著生,還是爬著生,是各位的選擇,東歸祖邦的宏圖是誰也動搖不了的。”
然而,沒有一個人走開,他們一直長跪到整個隊伍走盡。雖然是緩緩地跟著,卻畢竟還是踏上了東歸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