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從十七八個地方同時流出來,頭頂上,鼻子裏,耳朵裏眼睛裏,嘴裏,咽喉上,胸膛上,手腕上膝蓋上,雙肩上,都流著血。
就連陸小鳳都從未看見過,個人身上有這麼多傷口,這簡直令人連想都不敢想像。
這人也看見了他,突然衝過來,衝到他麵前,用一雙已被鮮血染紅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肩,喉嚨裏“格格”的響,像是想說什麼。
可是他連一個宇都沒有說出來,他的咽喉已被割斷了一半。但他卻還活著。
這是奇跡,還是因為他在臨死的還想見陸小鳳一麵,還想告訴陸小鳳一句話。
陸小鳳看著他猙獰扭曲的臉,突然失聲而呼“蕭秋雨”。
蕭秋雨喉嚨裏仍在不停的“格格”直響,流著血的眼睛裏,充滿了焦急,恐懼,憤怒,仇恨。
陸小鳳道:“你是不是想說什麼?”
蕭秋雨點了點頭,突然發出了一聲絕望的慘呼,就像是一匹孤獨,饑餓,受了傷的狼。垂死前在冰天雪地中所發出的那種慘呼一樣。
然後他的人突然一陣抽搐,仿佛有一根看不見的鞭子重重的抽在他身上。
他想告訴陸小鳳的,顯然是件極可怕的秘密,可是他已永遠說不出來了。
他倒下去時,四肢已因痛苦絞成了一團,鮮紅的血,已漸漸變成紫黑色。
陸小鳳跺了跺腳,振起雙臂,高大的身子就像是飛鵬樣,掠過了四瓦張桌子,從人們的頭頂上飛出來,掠到門外。
青石板鋪成的長街上,也留著一串鮮血,從街心到門口。
“剛才有輛馬車急馳而過,那個人就是從馬車上被推下來的。”
“是輛什麼樣的馬車?”
“黑馬車,趕車的好像是條青衣漢子。”
“往哪邊去的?”
“西邊。”
陸小鳳什麼也不說,逐著斜陽追出去,奔過長街,突然又聽見左邊的那條街上傳來一陣驚呼一陣騷動。
一輛漆黑的馬車,剛闖入一家藥鋪,撞倒了四五個人、撞翻了兩張桌子。
現在馬已倒了下去,嘴角還在噴著濃濃的白沫子。
趕車的人也已倒了下去嘴角流的都是血,紫黑色的血,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青布衣裳,他的臉也已扭曲變形,忽然間。淡黃的臉己變成死黑色。
陸小鳳一把拉開了車門,車廂裏的座位上竟赫然擺著雙銀鉤。
銀鉤上懸著條黃麻布。就像是死人的招魂幡,上麵的字也是用鮮血寫出來的“以血還血!”
“這就是多管鬧事的下場!”
銀鉤在閃閃的發著光。
花滿樓輕撫著鉤的鋒,緩緩道:“你說這就是勾魂手用的鉤?”
陸小鳳點點頭。
花滿樓道:“勾魂手就是死在蕭秋雨手上的?”
陸小鳳長長歎息,道:“以血還血!”
花滿樓道:“但另外一句話卻顯然是警告我們不要多管閑事的。”
陸小鳳冷笑道:“青衣樓的消息倒真快但卻看錯人。”
花滿樓也歎了口氣道:“他們的確看錯人,青衣樓本不該做出這種笨事的。難道他們真的認為這樣子就能嚇倒你?”
陸小鳳道:“這樣做隻對一個人有好處。”
花滿樓道:“對誰?”
陸小鳳道:“大金鵬王。”
這世上有種人天生就是寧折個彎的牛脾氣,你越是嚇唬他,要他不要管這件事,他越是非管不可,陸小鳳就是這種。
現在你就算用一百八十把大刀架在他脖子上,這件事他也管定了。
他緊握著銀鉤。忽然道:“走。我們就去找西門吹雪去。現在我也想出了一種法子對付他。”
花滿樓道:“什麼法子?”
陸小鳳道:“這次他若一定不肯出手,我就放火燒了他的萬梅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