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殺戮一生,也再到不了有那個人的城。
靈朗悲傷地嘶吼著,空曠的戰場上,一遍遍飄蕩著回音,給人心帶來難以掩蓋的悲涼。
終黎厝覺得混混噩噩的,意識都隨著那個人離開了,身體機械的活動著。
他抱起沈笑漸漸冰冷的身體,真不想放開,他好想任性一次,為自己活一次,和懷裏的人在一起。他想要的從來就不是江山。
他一直走著,累了也不想停下。最後,他找到了一處開滿桃花的地方,他想葬了沈笑,挖開土卻挖出了一壇酒。
“我給你和慕遙哥哥釀了酒,是醉生夢死。”
“醉生夢死,好名字啊。”
“一定會很好喝。”
“還沒到時候你怎麼知道會很好喝。”
“因為是我釀的啊。”
“嗬嗬,好,好,一定好喝。”
他曾以為淡忘了的記憶,現在居然清晰到像是昨天剛發生過。
眼淚再也住不住,他控製不了,也不想再故作堅強,需要他保護的人不見了。任憑淚水模糊了視線。
“錯兒,我四歲就進了離星城,看盡了那裏的黑暗,也看透了這世界的黑暗。八歲,我第一次在離星城遇見你,我嘲笑你的單純,嫉妒你的天真。十歲我遭人算計,生死一線,你救了我。我注意你,不屑你的自不量力,等到發現自己的不尋常的時候,你已經占滿了我的全部,思想,心房,還有靈魂。”
終黎厝用手挖著土,指尖的血和著淚,他不在意。
“我為什麼會那麼注意你,我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離星城沒有光,你就是我的光,還有淡淡的熱度。我好冷,你怎麼舍得離開我。”
終黎厝把沈笑倚在自己身上,拆開了那壇酒。
喝下去的時候他又哭了。
欲將沉醉換悲涼,清歌莫斷腸。
醉生夢死到底是什麼。
其實那不是酒,是盟錯泡的茶,加進了特別的原料,現在喝起來還像是剛泡好一樣。盟錯喜歡喝茶,他相信每一種茶都有自己的獨特之處,所以他從不介意茶的價錢,再廉價的茶他都能品。
“現在真是喝茶也能喝醉了,不醉九州,獨醉你輪廓,盟錯啊,真是栽給你了,愛了你這麼占地方,讓我還怎麼愛別人。”
最後終黎厝把沈笑放進他挖好的坑裏。土一點點蓋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也給他陪葬了。
終黎厝試著吹響如墨,聲音飄遠的時候,終黎厝收起了悲傷,冷漠的表情讓人遍體生寒,那個活著的終黎厝已經隨那個人去了,現在隻不過是披著這副軀殼的行屍走肉罷了。
回到軍營裏的時候看到孤火在那裏,他看了一眼就走進了帳子裏。孤火隨後就跟了進來。
“鍾離默呢。”
“死了。”
說的那麼平靜,現在才叫心如止水吧。
“你後悔了嗎。”
終黎厝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自己該後悔什麼,他從來就沒有選擇權,後不後悔怎麼能有他說了算。
“這本來就是一次性的選擇,不是你選了什麼走到頭,還可以回來重選的。”
終黎厝依舊沉默。
“你選擇了權力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寫好結局,並且從此與愛情無緣了。”
“不僅僅是愛能概括的,我沒有選擇。”
終黎厝也不介意他有口一個你怎樣怎樣。
“他幫你得到了江山,你就注定了傷害他,失去他。”
孤火的眼睛裏都是悲傷。
“我不想傷害他,更不想失去他。”
“沒有你想不想,也沒有如果。”
孤火說完就走了,他要去看看鍾離默。
沒有墓碑,隻有一個酒壇,和翻動過的黃土,簡單的不可思議。
鍾離默從來就不在乎那些身外事,這樣倒也灑脫。
“如果我在現場,一定會說不要吧,不要離開,是不是他也說過。”
他自顧自的笑了,自己幻想著他的回答,實際上根本就無從回答,他和那個人交集還想少得可憐呢。
“我其實很愛你,對不起,騙了你,也騙了我自己。”
什麼是愛,這還真是個難以糾纏開的問題,它的界限那麼模糊,愛的時候不知不覺深入骨髓,卻是要等到分開的時候才能發現到底有多深刻。
不知道怎麼了現在讓他想起雪山上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