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有多長?
青春有多長,在於你能陪我走多久,隻要是和你走過的路,都叫做青春。——冬雪人·《夢話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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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的空氣裏彌漫著濕意,尤其是七聯附中側牆這兒有棵參天的古樹,圈著那雨水的味道久散不去。樹葉子上的雨水都滾到一起聚成露珠,吧嗒吧嗒的滴下來,敲在側牆上,落入土地中,就導致青磚的牆怎麼也曬不幹,空氣裏永遠翻騰著泥土和雨水混合的味道。那味道就仿佛是剛剛發酵的青春,在晨曦裏,在濃蔭的庇護下,肆意的升騰。
一男一女兩個少年站在牆角下,身披一層潮濕,仰頭看著貼在牆上的紅榜。
墨跡在紅紙上微微暈皺,大紅色的宣紙卻未見褪色。一看就是雨一停才貼上來的。
“梁又樂,你瞧瞧,同是單科狀元,怎麼人家文狀元就是全市的中考狀元,而你堂堂一個理狀元,居然連榜眼都沒撈上,愣是被一個無名小輩擠到了探花?”男生個子高,微微低頭看著女生,聲音不輕不重,眼底卻有一絲囂張的嘲笑,分明的擺出來,不遮不掩。
這麼多年一起長大,按理說女生已經早習慣了少年的損,然而這次又樂卻隻是直愣愣的盯著搖頭晃腦的男生——根本聽不懂他在說啥。
她覺得她再怎麼說也是中考前三甲,不恥下問什麼的又實在不是她的作風,所以當然是裝出一副派頭來:“米長天!你又欠揍了吧!”
米長天歎了口氣,嘲笑意味卻更甚,的確是非常欠揍的模樣:“大小姐,您就別裝了吧,虧你還是全市第三呢。狀元你總該知道怎麼回事吧?這榜眼呢,就是第二名,探花就是第三名。”
“你好好說人話就不行麼?”又樂瞪著長天,又兀自苦笑,看來她的語文成績真的是把後腿拖狠了。
普遍來說,女生語文成績比男生更好,但又樂可能是個假女生。
她轉過頭去,看長天說的自己名字上麵那個搶了榜眼的無名小輩——秦朝。
秦朝,不是文狀不是理狀,卻愣是擠進了中考的前三甲,插在狀元和又樂中間。
那個很普通的名字,安靜的居於自己名字的頭頂,黑色的墨跡平實的貼在紅色的宣紙上,不帶有一絲一毫炫耀的氣息。
“秦朝……”又樂念叨著那個名字,“朝就是清晨,他的名字裏,有太陽。”
長天被又樂冷不丁的文藝語調酸的打了個激靈:“你中考答語文卷時也有這份惡心,說不定你就是市狀元了呢!”
“滾。”
兩人轉身,過兩天回這裏填完誌願,領了畢業證,就徹底初中畢業了。下一刻起他們不再是小孩。他們會奔往新的學校去,再過三年甚至會奔往四麵八方。總之漫漫前路,從此與七聯附中再無瓜葛。
那麼發生在這裏的那麼多事情也都忘得掉麼?
“你不看看子帆的成績麼?”又樂突然問。
“看什麼?那小子在七聯附中常常跟你爭高低上下,不看也知道肯定考上七聯了。”長天的臉上,早已沒了一絲一毫的不自然,似乎那件事永遠揭了篇,但誰都知道,過去的,過不去。
都弄不明白今天的自己,誰還理會曾經是兄弟。
“怎麼,你想看就去看一眼。”長天展示著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又樂笑了笑,聳聳肩:“算了,不去。”
“那走吧。”
“走吧。”
長天,我知道,即使心存芥蒂,但你並不討厭他。但我也知道,我們三個人回不到過去。
又樂想。
葉子帆——全市第七名,高出位列第十一的米長天六分。
他們誰也沒說看過,但他們都知道。
隻不過是,他們兩個中再沒有任何一個,會像曾經一般純粹的為葉子帆高興。
過去的,過去吧。
又樂和長天踏出樹影,走到陽光裏去,最後一點被樹影覆住的影子也抽離出來,在陽光下鮮活的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