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離子沒說謊,他的確在碧遊宮幹過,不過是在碧遊宮的宮門外,承擔掃、灑之類的雜役活而已。
但即使是這樣,鬱離子在同階,甚至高階弟子麵前,都感到躊躇滿誌、趾高氣揚,頗有體麵的!
而且主動奉承、巴結他的人也不少。
那段時光,是鬱離子修為進階最快,心情最愉快的一段日子,每隔十年還能獲得一枚從宮內發下來的罕見高階靈丹,服後便能法力大漲,足以彌補沒有空閑時間修煉之虞。
片刻後,鬱離子就從往昔的榮光中清醒過來,怏怏地道:“你忙你的吧,老夫先補充一點靈力,咱們回頭再聊。”
說罷,鬱離子不再理會孫傲,淡金光球忽然飛掠而起,輕輕的落在靈泉之眼上方半尺處,懸浮在那裏不動了。
靈泉之眼中,嘶嘶向外噴射的靈氣柱被當頭一壓,頓時散成一蓬蓮花狀白霧,將淡金光球靜靜的閉合在“蓮花”中。
那蓬“蓮花”中,淡金光球忽隱忽現,閃爍飛旋,顯得詭秘異常。
透過回生石的光幕,孫傲看見迷你小人盤腿而坐,雙手並施,疾速掐著各種法訣,神色凝重地進入了一種修煉狀態。
須臾,讓孫傲頗為動容的一幕出現了。
一圈圈纏繞的藍光,從迷你小人身上盤旋出來,光芒閃動不停,頓時將整個回生石都染藍了,讓其看上去像顆拳頭大的透明翡翠,詭異的懸浮在靈氣凝聚的蓮花中,將整個大廳都映得綠濛濛的。
“嗤”
幾根纖細如發的藍晶晶電芒浮現出來,在其身上纏繞盤旋,發出細微的噝噝聲響,仿佛一條條詭異怪蟲,蜿蜒遊動。
片刻之後,藍晶電芒盤旋的速度越來越快,透明翡翠中滿是電芒狂舞的虛影,漸漸彙聚成一片藍晶晶光幕,並慢慢向外膨脹,放出一輪一輪的藍光,看起來令人眼花繚亂。
輕紗似的靈氣,隨之飛舞纏繞,漸漸吸附在光幕表麵,一絲絲鑽入藍光暈之中,頃刻消融不見,好象被光暈吞噬了一般。
而回生石上的靈氣吸附速度,遠遠快於靈氣被光暈吸入的速度,以至回生石的表麵,漸漸蒙上了一層凝霜。
見此,孫傲暗暗驚詫不已。
鬱離子以其驚人的修為,煉化、吸納天地靈氣的速度,超過孫傲不知多少倍!
竟達到了一種駭人聽聞的程度!
估計孫傲就是服下凝翠丹,然後煉化凝翠丹內頗為容易吸納的五行靈力,仍然無法與之同日而語!
孫傲羨慕地吞下一口口水,起身向靈草室走去,將靈草袋中的兩株一種忘憂草和十株碧凝草種植在靈草園內,回到修煉大廳打坐修煉起來。
不長時間,回生石上吸附的靈氣越來越凝厚,竟然像滾雪球似的,漸漸的,其體積又大了一圈。
二、傲個時辰後,大雪球“嗡”地一聲,忽然靈光閃爍的騰空而起,徐徐飛到修煉大廳的一角,懸浮在虛空之中,靜止不動了。
看來,凝聚在回生石上的靈氣,至少有七八寸厚,足夠鬱離子煉化一陣的。
而此時,孫傲也成了一個“雪人”,被一團白霜似的靈氣包裹了起來。
修煉大廳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唯有靈泉嘶嘶噴射聲,響徹在虛空之中,聽起來似乎相當的遙遠。
等孫傲從修煉狀態中醒來時,發現淡金光球已靜靜的懸浮在他眼前,那層數寸厚的靈氣覆蓋層,早已消失不見。
讓孫傲意外的是,鬱離子不知何時已從回生石中脫穎而出,一屁股坐在回生石上,貌似是一位迷你小玩偶!
迷你小人笑嘻嘻地望著孫傲,語氣輕快地道:“孫傲啊,你這個洞府不錯!很對老夫的胃口!老夫非常喜歡!”
孫傲訝然道:“前輩怎麼從回生石中出來了,不怕你的元嬰,會自行潰散嗎?”
鬱離子嗬嗬笑道:“這裏靈氣濃鬱如此,老夫從洞府中吸納煉化的靈力,遠勝老夫靈力精元的自然流失,根本用不著擔心會因靈力的流失,而導致元嬰自然潰散。老夫自然也可以從回生石中出來,活動活動手腳了!”
孫傲見他說得有理,當下也頗為喜歡,便微笑道:“這麼說,前輩選擇來在下的洞府,還真是來對了!在下估計,前輩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走出回生石了吧!嗬嗬!”
鬱離子微笑著點了點頭,歎息道:“唉,已經上百年沒有從回生石中出來了,出來才知道,沒有回生石的禁錮,真是舒暢啊!”
孫傲心中一動,疑惑地道:“這是不是說,前輩已經完全回複到元嬰後期狀態,不再是金丹初期的修為了?”
鬱離子搖了搖頭,道:“別看老夫現在是元嬰狀態,就以為老夫的修為境界恢複了,哪有那麼容易啊!俗話說‘天道好還’,上天有好生之德,大概是嚴禁奪舍這種逆天之舉的吧,老夫雖然是元嬰狀態,但修為還是被禁錮在金丹初期的樣子……你想,難道老夫既已結成元嬰,還能倒退回金丹期的元神狀態嗎?”
孫傲點頭道:“這倒也是!但是前輩如果刻苦修煉的話,未必不能象普通修士那樣,重新進階嗎?”
鬱離子黯然道:“以現在這個條件,沒有頂級的靈丹靈藥的輔助,從金丹初期進階元嬰初期,沒有二、傲百年的刻苦修煉,是不可能回複修為的。而老夫今年已經六百多歲了,估計壽命還剩一二百年,何必再做徒勞無益的事情呢?”
孫傲一想也是,便理解地道:“以目前人界的狀況,天地靈材極度匱乏,能舉霞飛升者越來越少,前輩生不逢時,又遭遇萬世不遇的仙界大戰,真是時也、運也、命也,也怪不得誰啊。”
鬱離子點頭道:“剛開始,老夫確有不平之心,恨老天不公,但經過二百多年的磨礪,心境也漸漸回複了平淡了。”
他的小腦袋四下打探了片刻,忽然說出一句將孫傲嚇了一大跳的話來,道:“孫傲,老夫發現你有一種特異的神通!你的目光,至少可以看透七八百米深的岩層,或者上千米深的地下!老夫沒有猜錯吧?”
孫傲心中“咯噔”一沉,臉色微微發白,但仍平靜地道:“前輩為什麼這樣說呢?”
鬱離子笑道:“那天在毒蟲窟,你能發現遠方地下的地靈蟲,顯然並不是神識窺探的結果,也不像老夫這樣,神識強大到一定境界後,能自然感知周圍一定範圍內的一切動靜。這讓老夫想起,在毒蟲窟的黑霧中,咱們相距二傲百米遠,而你的目光卻一直隨著老夫身形的移動而轉動,讓老夫覺得相當的奇怪!按道理,毒蟲窟中神識和視力均受限製,沒有人的目光能看得這麼遠的,連老夫也隻能靠神識的感知,而不是視力。你孫傲能看二、傲百米遠,豈非咄咄怪事?”
孫傲抵賴地道:“這就能說明在下的目光,能夠透視毒霧和岩層?前輩說笑了吧,在下也是偷偷啟用神識掃視而已。”
鬱離子笑道:“嘿嘿,你以為你能哄過一個活了數百年的老家夥嗎?”
孫傲裝作愕然的樣子,道:“何以見得,在下是在哄騙前輩?”
鬱離子道:“你看,你這個靈泉之眼的位置,是不是正對洞府的大門的正中央,連一絲偏差都沒有?”
孫傲臉色發白,仍然硬著頭皮道:“是啊,那又怎樣?”
身懷“龜寶”的神奇能力,是孫傲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根本,乃是孫傲有生以來最大的秘密,孫傲將“龜寶”視同生命一樣寶貴,自然不希望別人發現他的隱秘了。
像這樣的隱秘被泄露出去,隻怕會招來殺身之禍。
孫傲明知人族元嬰神識強悍,體察入微,而且所言非虛,但還是不想隨便承認
鬱離子笑道:“以你的神識強度,能夠透視二、傲十米厚的岩層就不錯了,是根本不可能透視厚達七、八百米的岩層的!老夫說的對吧?洞府大門不過傲尺寬,而你洞府中的靈泉之眼,與洞府的大門的正中央,不偏不倚,正在一條直線上!進洞的隧洞筆直,連一絲拐彎的地方都沒有,這說明什麼?”
孫傲給鬱離子說中,心慌意亂,道:“這能說明什麼?”
“這說明,當初你偷偷開挖這個洞府的時候,是完全看得到靈泉之眼所在的位置的!隻有這樣,才能正對著它開挖,連一絲偏差都沒有!對不對?”
鬱離子嗬嗬笑道。
孫傲聞言心中一凜,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鬱離子笑道:“即使是按圖施工,如此準確的正對靈泉之眼開挖,都是十分困難的。如果你的目光不能透視,哪有如此精準的道理呢?”
謊言被揭穿,孫傲不自然地苦笑道:“前輩為何如此肯定,說是在下的目光,能夠透視岩石和地層,而不是靠神識掃視,或者憑借法寶呢?”
鬱離子笑道:“這還不簡單?老夫剛才在你修煉的時候,感知了你的全身,發現你身上並未配備什麼神奇詭秘的法寶,說明這種能力,並不是依靠法寶獲得的。”
“唯一有疑問的是,你的右手手心,隱隱有一絲奇怪的氣息,老夫仔細看了看,好像是一隻‘魚眼’,但又不是魚眼,狀況十分詭異,連老夫都看不清。老夫敢肯定,這個‘魚眼’,就是你所有奇遇的根源!老夫說的對嗎?”
孫傲不服氣地道:“前輩何以如此肯定呢?”
鬱離子笑道:“孫傲,你知道老夫這一脈的祖師多寶天尊,道號為何叫‘多寶道人’嗎?”
孫傲心中一動,心道鬱離子不會平白無故扯到奪寶道人的,難道自己這“龜寶”的神奇透視能力,還能與多寶道人,有何關係不成?
當下笑道:“多寶天尊乃是仙界的大拿,在下不過區區一介凡夫俗子而已,怎麼會知道他的事情呢?”
鬱離子歎道:“多寶天尊長於煉器製符之道,身上法寶、符錄、靈藥多得出奇,眾人隻道天尊的道號便來源於此,其實大謬不然!又傳天地初開,鴻蒙初判之時,鴻鈞道人在分寶岩分寶,剩下的所有先天至寶,都歸了多寶道人,故此號稱‘多寶’,則更是虛妄無稽之談了。”
孫傲道:“何以見得是虛妄無稽之談呢?”
鬱離子道:“若是鴻蒙初判之時,分寶涯剩餘的先天至寶都歸敝派祖師多寶天尊,想來天尊應有無窮的先天至寶使用才是。但在仙界大戰時,天尊並未使用任何一件先天至寶,所主持的誅仙劍陣,也是憑借了通天聖人的誅仙四劍,而不是天尊自家的先天至寶,便足以說明,此傳說乃是後人的穿鑿附會!”
“其實,天尊之所以有此道號,源自天尊煉就了一雙‘天照神目’,能透視二百裏以內的任何五行阻礙,天尊仗此尋獲天材地寶不知其數,最終修成無邊法力、絕世神通,號稱‘截教四大弟子之首’。此乃我截教不傳之秘,外人豈能知之!”
人族元嬰說到激昂之處,不覺露出一種洋洋自得的神情來。
“‘天照神目’?難道前輩認為,在下手上的魚眼,跟多寶天尊的‘天照神目’有何關聯嗎?”
孫傲駭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