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的後室全是空的,唉……”小鍾毫不掩飾的失望表情此時讓我們覺得很好笑,同時又破滅了最後一絲期冀。
隊長走過去拍了拍小鍾和小永垮下去的肩膀,“大家振作起來,別忘了我們是考古工作者,又不是盜墓賊,別拘泥於文物的價值。其實,這樣一座近乎空白的陵墓遠遠比那些極其奢華的陵墓留給我們和後人更多的價值,你們自己想想。”
“對呀,同誌們,想想無字碑啊……”羅哥也應和道。
“你才是同誌!”羅哥的好心安慰換來了雷子一個大大的白眼。
大家忍不住大笑起來,先前的勞累和困意已經一掃而光。
我們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清理墓室的磚壁。
大家拿著小平鏟極其耐心的鏟去磚壁上的青苔和泥土,小永和小王在一旁一個拍照,一個做記錄,大家井井有條的工作著。可是平靜往往持續不了太久。
“大家快來看,這裏好像有字!”林子興奮的大叫著。
我們被他突然地大叫衝擊的有些回不過神,這一刻所有人先是靜止,而後是飛速衝到林子那裏。我們還不知道墓主人的身份,木棺前牌位上的字跡已經隨著歲月流逝而模糊不堪,隻有通過專業的儀器才有可能鑒定出來,肉眼根本無法識別。這個時候發現文字無疑是一個驚喜,不得不承認,我們的情緒再一次高漲起來。
大家拿著毛刷仔細地清理著有文字的地方,生怕碰壞了任何一個地方。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磚文已經可以看清了,可是我們不認識這些七扭八歪的文字。我隻能保守的說,這些字貌似是小篆。
在我還在思考的時候,大家已經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隊長。
“真的嗎?太好了!”小鍾忍不住喊道。
我們在接受發掘金陵陪葬墓的工作時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功課。密皇後是魏朝太武帝齊慕燾的生母。試問,一個皇帝兒子會對自己親媽吝嗇陪葬品嗎?大家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目光紛紛投注在身後巨大的棺槨上,黑色楠木上淡淡的金色圖騰似乎變得異常斑駁與破敗。
大約兩個小時後,外槨已經被我們小心拆下,安放在一旁。內棺的腐蝕程度要比外槨輕得多,至少可以看出棺側的圖騰是一隻金鳳。
由於木質的受潮老化,棺蓋被我們八人合力一抬便鬆動了。用力抬起,腳下緩移,將棺蓋放到外槨的木質殘片旁邊,眾人一時誰也沒有說話。
雷子率先打破這沉靜,“誰先去看看,皇後怎麼樣了?”
大家麵麵相覷,似乎誰也不想拔這頭籌。我隻顧在心裏默念,千萬別是我,千萬別是我……
實在不好意思和大家說一下,本人金建設(在他們幾人嘴裏我的名字叫“建建”)。雖然名字很man,但本人從小就怕鬼,更怕骷髏。選擇考古這個專業,純粹是因為報考誌願時塗錯了專業代碼,就來到了這裏,遇到了這幫人。
“建建,不如你去吧,看看皇後是麵如桃花的等著你,還是麵目全非的等著你?”這句殺千刀的話從毫無疑問的從雷子的嘴裏說出來。
我還沒來得及還口,小鍾的話就插了進來,“雷子,你這不是為難建建嗎?他平時連上課看發掘影像時,都要隨時拿本書擋在眼前,到了關鍵時候,就幹脆去上廁所了,唉……”說完,向我投來無奈中摻著嘲諷的目光。
“我去就我去!”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但看著他們個個驚訝不已的目光,腳下頓時生力,堅定地朝那棺材走去。
可是越靠近棺材,我的腿卻越透出酸軟,剛才那股勁兒仿佛被抽走了一般。突然,腳下一個踉蹌,身體直撲向那前方令我渾身上下每一根寒毛都恐懼的黑色。
扶著棺木,聽著身後瞬間響起的笑聲,我暗自告訴自己,睜開眼,金建設,睜開眼!將頭偏向後方,我不希望自己一睜眼就被一個骷髏頭嚇個正著,唉,還是先看腳吧。
緊咬下唇,強迫自己睜開眼睛,等到視線變得清晰,想象中的腳骨並沒有出現,相反滿繡金鳳高飛的玄色綾緞裙擺闖入視線,我在驚詫之餘,目光緩緩上移,明黃鮫紗帔帛與壓腰綾的兩端繡著細密的團壽圖紋,玄色褘衣的袖口、領間密布金線所繡的整齊的萬字不到頭,褘衣正中則是一隻翱翔九天之上的五彩鳳凰,翽翽其羽,栩栩若生。
“比咱現在的衣服精致多了。”
“你看這繡工,看這布料,看這鳳……”小鍾的話還沒說完,眼前的一切讓大家不敢相信。
棺內的絕美華裳瞬時變得破舊不堪,精致的繡紋和閃耀我們雙目的**鳳凰已然不複存在。在一片哀歎聲之餘,小安發現了一片破敗中的隱約閃著猩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