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明明住著四個最吵鬧的人,現在卻安靜的隻能聽到電視機和樓下街道上行人說話的聲音,厚重的棉麻窗簾隔絕了近乎所有的外來光源,讓房間裏的一切像是在經曆一個沒有黎明的夜晚。賈末像是消失了一般,她搬來的行李箱在角落裏始終沒有打開,周白守著兩個整日發呆的病人鬱鬱寡歡。這個城市依舊歡天喜地的存在著,它似乎早已忘記了這裏的人曾經是如何在它的觀望下為非作歹的。
若不是沈昔精神好轉選擇回去上班的話,周白不會發現早已經帶著行李離開的蘇果,這個城市蘇川是她唯一的親人,眼下蘇川已經入獄,校方也拒絕收留,她的去處成了毫無頭緒的迷。
無奈之下周白隻好找到薑一幫忙查詢蘇果最近的開房記錄,而周白則在人頭攢動的城市裏開始了毫無目的的尋找。
蘇果沒有找到,卻找到了正拉著楚怡的手迎賓的寧欽。周白一下便撞進了她一直以來逃避的噩夢裏。眼下的場景和反複過多次的噩夢毫無差異,楚怡挽著寧欽接受著“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白首不離,早生貴子”的祝福,她又一次放下所有驕傲,在人頭攢動的婚禮上哭的像個傻子,然後不省人事。
“你怎麼不在房間待著?”薑一找到在走廊盡頭的周白,她一手掛著吊瓶一手拿著一根燃盡半根的香煙“你這是做什麼?”
“又散了,徹底散了。”
“煙什麼時候學會的?”薑一奪過煙丟出去“因為失去什麼就變得墮落一點也不值.....”
“你想我麼?”周白笑著手放上薑一的肩膀。
薑一一把將周白按在牆上“收起你這副自以為重情重義的biao子樣,你真讓我覺得惡心。”
周白並沒有收斂的意思,反而更放肆的笑起來“不是求著我跟你結婚的時候了?話倒是說回來,你要結婚麼?我可以現在就嫁給你。”
薑一嘴唇發抖,按在周白肩膀的上手無力地垂下來然後更加用力的按了上去“為什麼每一次我都要像撿垃圾一樣撿回更加肮髒的你。”
“為什麼?我也在想為什麼,可是想來想去或許因為你和我一樣,卑微的像條趕不走的狗。”她掛著吊瓶的手由於用力過大,插著針頭的皮膚鼓起一個青色的大包。
“不要把你所謂的趕不走理解為忠貞不渝,或許那隻是因為你對他的不忠善罷甘休而已。”薑一冷笑一聲“知道你沒事我就走了,眼下蘇果還沒有消息,我並沒有時間陪你耗在這裏聽你像祥林嫂一樣念叨。”走兩步他又回頭說到“而且是與我無關的事情。”
怎麼辦,噩夢仍喚不醒執迷不悟的人。
周白拖著掛著吊瓶的支架在走廊裏抽煙。走廊的長椅上坐著兩個小女孩,其中一個頭上裹著紗布,而另外一個女生大抵是她的小姐妹,一臉懊惱的看著她頭上的傷口。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對白,甚至她的青澀都與當年的自己不差分毫,那一句句不知是回憶還是現在進行的對話仿佛嘲笑著當時當下周白的處境。
年輕人的愛情你永遠攔不住,而當時曾讓自己動容的勇氣和堅持隻會變成後人的前車之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