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讓我螳臂當車!”
王俞夏是個急性子,容易衝動,但卻不傻,沒聽過哪個傻子會去替別人著想的。幫助貧困學生,為村民擔心汙染問題,親自去y省詳盡的調查。
傻子是幹不出這些事情的。
成熟需要一個過程,需要每次衝動後,付出些許的代價。
在上次要挾王菁的衝動後,很明顯這次,王俞夏還是有所忍耐的,沒有貿然的答應朱長友。如今引資建廠的問題,已然不是大廟村村委會能夠決定的,若要阻止這件事,勢必將會與縣委領導們進行對決。在急需一場經濟變革的貧困縣中,王俞夏明白,渺小的自己無疑是螳臂當車。
“不不不。”朱長友擺了擺手道,“我的意思是,先讓你做一隻螳螂,至於願不願意去擋車的話,那才是你自己要去考慮的問題。”
“你為什麼不去做這隻螳螂呢?”王俞夏質疑的口氣道,“您是二十年的村委書記了,在縣裏多少也有些臉麵,伸一伸手,說不定不是一隻螳螂,而是隻攔路虎呢?”
“嗬嗬嗬。”朱長友大笑著。
其實在王俞夏跟自己表述永隆集團的問題時,朱長友的腦子裏,便在思索著應對之策。引資建廠的事情太嚴重了,全村人乃至縣裏的領導們,都可謂是翹首以盼著。這個節骨眼上,誰能聽得進去相反的論調呢?
就算是以自己二十年來的威望,即便能勉強的壓製住村民的情緒,也絕對無法平撫縣領導的決定的。為什麼會在下發的文件中,寫上“不惜一切代價”的字眼,深居官場的朱長友,怎能不明白上級的意思呢?在大局勢之下,縣領導的戰略即便是犧牲大廟村這片土地,也得促進這次全縣的經濟改革。
有了巨資的企業,縣財政才能有豐厚的收入,才能具備經濟改革的能力。
正是因為朱長友看透了這些,他才沒法子去表率,沒法子去坦露。自己任職二十年來,雖然沒有“豐功偉績”,不過在村民中,在縣委裏,還是有一定的名望的。總不能在臨退將即之時,毀於一旦嘛。
“我就要退下來了。”朱長友沒有打官腔,真情實意道,“引資建廠裏隱含的危機,自然當由新的村委班子去承擔。我今天也就跟你敞開心扉的說說,你去調查y省的汙染問題,可那是一片的化工產業園區,僅僅一個永隆集團的話,我想咱們村七八年都未必會走到那個地步。”
王俞夏認真的聽著。
“七八年呢!”朱長友語氣並不擔憂,反倒是一個長者在訓導晚輩一般,“那時候村委班子也許又換了一茬了,甚至縣委的領導們,都換了一茬,你說說這筆汙染的帳,會讓誰來買單呢?”
王俞夏無言反駁,也無言以對。
朱長友的話,真可謂是針針見血,句句紮心。
的確如此,村委五年一次換屆選舉,一旦引資建廠在村裏妥實而成了,勢必會對村民們的生活,有著不可估量的改變。村委會幹部為各族姓村民的利益,免不了會將建廠帶來的好處,不均勻的分散給各族姓村民,從而導致各族姓村民勢力的不均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