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所部的到來,對陷入險境的朱儁來說無疑是個絕處逢生,二部漢軍得以會師後便再次擁有了三萬多兵甲,已經不是黃巾軍可以輕易撼動的雄厚兵力。雖然如今士氣低落出營出擊不太現實,但據營緊守卻並沒什麼難事。
中軍大帳之中,如今漢軍校尉以上的官員皆以聚齊在此。
位於座上的二人自然是右中郎將朱儁和左中郎將皇甫嵩,隻是在左右位子的排序上起了爭持。
漢代以右為尊左為卑,所以看似平起平坐的位子,其實裏麵也是包含玄機。
隻是朱儁、皇甫嵩二人各領一軍,職位相當,本來因為朱儁爵封都亭侯,所以在排序上應該在皇甫嵩之上,平日裏朱儁與皇甫嵩的書信往來中也是毫不客氣的以上官之禮對他。
如今卻是今時不同往日,原本重要性相當的二位中郎將卻隨著穎水之戰的失敗而發生了變化,朱儁部折損近半,手下可用之兵不過萬餘,而皇甫嵩部卻幾乎完好無損,兵力倍於朱儁,又是在患難之時果斷的領軍回援,這才抱住了朱儁所部危在旦夕的局麵。
饒是朱儁平日裏傲慢慣了,此時也不好厚著臉皮坐在這右手位子,隻是謙讓不肯坐下。皇甫嵩此人平素謙和慣了,此事更是不肯張揚,無論朱儁如何推讓,他隻是作揖不肯入座。無奈之下朱儁隻好坐在了右手之位。
不過雖說是朱儁主動推讓,但皇甫嵩如此表態也讓朱儁所部的將官們舒了口氣。如今他們都是敗軍之將,手下各營也是殘缺不全,又是吃了敗仗背負恥辱的。和原本平起平坐的皇甫嵩部校尉們比起來便仿佛低人一頭,如今皇甫嵩如此謙和的態度,到讓這些人安心不少。否則若是皇甫嵩一來營中就跳出來搶奪大軍的指揮權,這倒會讓眾人惶惶不安。
二人之下的校尉營官們,則分兩列而坐,朱儁部和皇甫嵩部各六人落座,唯有左手側處額外多出的一名文士顯得有些顯眼,他便是新上任的豫州刺史王允。
黃巾之亂剛剛爆發時候,原本的駐紮在陳國的豫州刺史聞治內的新平有人舉事,便倉促領著本部軍馬前去鎮壓,卻不料半路中伏全軍大敗,自己也身死與亂軍之中。因為豫州是黃巾軍的重災區,所以朝廷特意挑選了曾在豫州為官的侍禦史王允擔任刺史一職。王允上任後倒是不負眾望,很快平定了刺史所駐附近的陳國梁國叛亂,並且聯絡各地豪強,組建了一直三千多人的義軍。
在聽說朱儁兵敗後,王允也知道穎川一地得失的輕重。況且他為豫州刺史,巡撫豫州全境本就是他的職責所在,穎川若是丟失他同樣難辭其咎,便匆匆領著手下的軍士趕到長社增援朱儁,助其穩固住防守局麵。
隻不過他雖然為一州刺史,地位卻在朱儁和皇甫嵩這兩名中郎將之下,他也知情識趣不去搶這二人的風頭,隻是安之若素的在下麵凝聽著二人的說話。
營中坐的人大多都是大字不識幾個的勇將出身,隻顧著自己喝酒吃肉,對一身文士打扮的王允沒什麼興趣。唯獨趙瀚卻是一直在旁細細的打量著這個王允,他卻是知道這個王允並非一般人物,將來赫赫有名的連環計便是他親自動手布下的。如此看來此人心機頗深,並非外表看起來那般隨和。否則他如何能在漢末大廈將傾之時立名。
隻見那王允約莫四十出頭的年紀,卻是麵如冠玉,相貌甚美,一張溫和的臉上始終帶著一絲從容的笑容。雖然是在斟酒自飲,卻凝神聽著朱儁和皇甫嵩之間的寒暄,神色似有所思。
大概是留意到了有人望著自己,王允扭過頭來望向趙瀚,微微一笑,露了個友好的表情。趙瀚倒也沒有回避,大大方方的回之一笑。
朱儁看了皇甫嵩一眼,見皇甫嵩微微頷首,示意朱儁來講。朱儁便也不推讓,隻是沙啞著聲音緩緩說道;“前日戰事失利,幸得諸位用命死戰我軍才得以突圍殺出。其中尤以趙校尉最為勇武,兩進兩出才得以助我軍突出重圍。那日失利乃我一人之過,無論朝廷如何責罰,我朱儁都會稟告朝廷攬下全部責任,諸位大可放心。”
“如今我軍已陷入了波才的層層包圍中,糧草將盡士氣不振,招各位前來無非是想共商破敵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