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見對方凶狠,便也不再自討沒趣了,隻是老老實實的跟著那獄卒出了牢房,被等在門外的數名官徒押解下前往。
書房之中,一名麵白皮膚淨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椅中翻看著桌上的公文,正是司隸校尉呂強,眉頭卻是一直緊皺,顯然是有心事在身。
“大人,袁紹已經送到。”
聽見門外屬下小聲的回報聲,中年男子便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平靜的說道;“讓他進來吧。”
袁紹推門而入,押解他的數名中徒卻未跟隨而入,隻是關上門在門外守護著,看來呂強是打算單獨見見袁紹。
袁紹略略收斂了氣息,上前數步一拜,微笑著說道;“呂大人,久未見麵,一切可還安好。”
呂強卻未站起還禮,隻是坐在椅中睜著眼睛看著他未發一言,許久才緩緩開口道;“袁紹,袁本初。你說我是應該喊你袁大人呢,還是袁公子呢?”
話聲雖然慢柔,隱隱還含著些陰柔之味,卻不怒自威,讓人聽之不禁收聲斂氣。
袁紹卻是見慣了大場麵的人,到沒有被呂強的話嚇到,隻是微笑著拱手道;“回呂大人的話,在下一年前就已經辭官不就,如今不過一介布衣,哪裏擔得起大人之稱,呂大人您還是直呼我的姓名吧。”
呂強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道;“布衣?這天底下可有比你風光的布衣嗎?我的袁公子,你當真以為我們司隸校尉府是坐食俸祿的地方嗎?之前你三番兩次所為我皆壓下不辦,隻是派人警告你收斂一些。可你倒好,非但不懂收斂反而變本加厲,這次更是驚動了陛下,你以為我一個區區的司隸校尉還能幫你兜住嗎?”
袁紹卻昂起了頭拱手道;“呂大人,我等士子素來敬你,原因無外乎其他,隻因為你身為中常侍卻能自顧其名,不與張讓等人為伍。而且能屢次直言上諫,請求天子斥奸佞,任忠良,薄賦斂,厚農桑,開言路。就憑這點可以看出,大人雖為宦官卻能潔身自好,與張讓等朋比為奸、禍亂朝綱的十常侍全然不同。”
“可如今你看這楊司徒可是有罪?陛下卻受張讓的蠱惑將他收監罷職,如今還要傷他性命,如果楊司徒因為直言而身死的話,那豈不是寒了天下士子的心。我袁紹為民請命,敢為天下先,欲救楊司徒於水火,又何錯之有?”
呂強聞罷默然不語,臉色卻依舊如常,讓人看不出喜怒,許久才緩緩開口道;“楊司徒有罪無罪不是你袁紹可以定的,也不是我呂強可以定的。既然天子已經下詔,我等為人臣者豈能不遵。天子即便有錯,他也是天子,還容不得你袁紹來為民請命。”
“此事既然我司隸校尉府已經插手,楊司徒自然平安無恙,即便是張讓親自前來也會是一樣無果,你大可放心。”
袁紹拱手拜道;“在下為天下士子之心,在這裏謝過呂大人了。”
呂強卻是盯著袁紹道;“你可知我現在最為頭疼的事情是什麼嗎?”
袁紹微笑著說道;“大人定是在頭疼應該如何處置我吧?若是將我送給張讓,大人定心生不忍,況且我袁紹雖為人輕言微,卻也是袁家中人,大人素來與士族結好,與十常侍交惡,想來不願為此;可若是放了我的話,大人定難以向天子交差,畢竟司隸校尉府深受皇命,對天子忠心耿耿,天子既然已經下令徹查此事,大人豈敢不從。”
呂強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道;“世人皆讚袁本初少年英才、海內豪傑,如今看來確實不假。那你且教教我,若是換成了你是我,你該如何處置這膽大妄為的袁紹。”
袁紹沉吟片刻道;“我若是大人,自然會取一條折中之道,既不違抗天子之名,又能對得起士族之心。”
“何為折中之道?”
袁紹嘴角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緩緩開口道;“這個並不難做到,張讓要的無非就是劫持楊司徒的罪人罷了,並不知道是我袁紹所為,大人隻需尋一人定罪交予張讓即可,這樣一來技能保全士族之心,不至於讓十常侍橫行無忌,同樣也能讓大人交付天子之命。”
呂強麵色微動,半響才開口道;“那你覺得何人可當此事。”
袁紹拜道;“我入獄之時隔壁囚房不是正好關押了一人,聽他說是因為被官徒所疑這才被牽連入獄的,不如……”
說道這裏袁紹再無繼續,隻是抬頭微笑著看向呂強,其意不言而喻。
呂強卻是冷笑道;“世人皆讚袁紹仁義,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你為了求一己之安,竟讓無辜之人為你頂罪,你當真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