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爽見趙瀚一後輩竟對自己直呼其名,神色自然有些不悅。他以治學聞名於世,慕名而來的人數不勝數,其中不乏高官勳爵之人,對他都是恭敬的執弟子之禮。趙瀚如此冒失,到是顯得無禮許多。隻是因為是他的救命恩人,荀爽自然也不好發作。
趙瀚這才意識到自己話中失禮,忙開口解釋道;“小子驚後失禮了,先生莫怪。隻是久慕先生大名,人皆言’荀氏八龍,慈明無雙’,先生之名,天下誰人不知何人不曉。今日竟能有幸見到先生,實在是激動難抑,所以才失態了。”
慈明正是荀爽的表字,“荀氏八龍,慈明無雙”中的慈明,說的就是他荀爽論學術造詣乃是無雙。
沒人不喜歡別人拍馬屁的,荀爽自然也不例外。剛剛心中的一點芥蒂已然釋懷,輕捋下須嗬嗬笑道;“公子多禮了,這不過世人見老朽年事已高才給上的虛名,做不了準的。”
趙瀚忙道;“名至所歸,先生謙虛了。在先生麵前哪有小子安身之地,還望不要再口稱公子了,擔當不起。”
荀爽對他知禮頗為滿意,便點頭笑道;“如此那就稱呼你浩然了。”
“先生自可。”目光側向荀爽身旁一直未曾說話的青衣老者。
這老者約莫五旬年紀,麵頰清庸,和荀爽年紀相仿,卻保養極好頭發尚無白發,若非近看到真看不出真實年紀。
荀爽見趙瀚目光望向身邊那青衣老者,目露疑惑之色,便微微一笑介紹道“這位是我多年老友,穎川…….”
話還未說完,青衣老者卻忽然開口打斷他的話,微笑著說道;“穎川野人,才學疏怠,並不顯名於世,公子想必是沒有聽過的,還是不說為好。”
趙瀚笑著望向青衣老者,見他也正望向自己。雙目對接,便朝著趙瀚微微一笑,麵容甚是溫和。可不知為何,趙瀚總覺得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中,似乎有些洞穿人心思之意,心中沒由來的一慌,移開了眼神。
荀爽見青衣老者不願透漏姓名,便也不勉強了,隻是對趙瀚笑著解釋道;“這家夥就這性子,從來不願過問世事,別人跟他說話,不管好事壞事,通通說好,再不願多說一句。你若不見怪的話,就喚他‘好好先生’便是。”
那青衣老者哈哈笑道;“慈明,你又要取笑我是吧,小心我揭你短處,讓天下人知道你荀慈明也有詬病之處。”
二人相視一眼,皆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言談一番,趙瀚倒是知道了他二人是從穎川郡的穎陰縣前來,也就是那青衣老者的家中。這青衣老者是荀爽的多年舊友,如今要喬遷至荊州南郡,所以荀爽特意前來相送。
故友相逢,自然依依不舍,如此一來到耽擱了行程。如此一來青衣老者便讓家人現行,自己和荀爽隨後才結伴離開了穎陰,本是打算在路上分手的,卻不料遇見了這突然殺出的強盜。若非趙瀚意外的打醬油路過,這當今天下聞名遐邇的二位大儒就要魂斷荒野了。
既然已經無事,那自然是要繼續趕路的了。隻是如今卻是麻煩,他們的護衛死傷殆盡,連馬夫都被強盜給一刀砍了,剩下的六名護衛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卻也難以在馬車上顛簸。趙瀚看荀爽二人一副養尊處優的模樣,駕車不用猜也知道是不會的。
見二人麵露為難之色,趙瀚忽然心中一動,忽然想起了荀氏是漢末魏晉時代最顯赫的大族之一,自己若能跟去見見世麵也是極好。況且還有被曹操譽為“子房”和“謀主”的荀彧和荀攸二位猛人,算算年紀差不多也成年了,若是能見見上一麵,倒也不枉自己來這漢末一行。
既然心癢難耐,口中便笑著說道;“不如我為二位先生駕車吧,至於那些受傷的兄弟們…….”
一名護衛忙說道;“公子無需記掛我們,前方不遠處就有一處小城,我們去那找醫匠和住處即可。主人還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擱,那就勞煩公子替我們護送主人回到陽翟。”
趙瀚點了點頭,覺得這樣倒是不錯。荀爽二人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倒是一副感激不盡的模樣。
離荀府所在的陽翟縣尚有些路程,趙瀚在後世為了執行任務,自然是學過些馬術的,駕車這玩意雖然沒試過,原理倒是知道些。便上車試了幾鞭,動作雖然有些生澀,但也似模似樣了。
車輪咕嚕嚕轉動,馬車緩緩而行。荀爽收回了在趙瀚身上的目光,放下了門簾。回頭望向正靠在榻上青衣老者,道;“怎麼徳操兄,你似乎並不喜歡這個年輕人,看你剛剛對他的舉止也頗為無禮,不像你一貫的作風。”
若是趙瀚在馬車中的話,定會明白這個被荀爽喚作“德操兄”的青衣老者是何人,他正是漢末三國時期聞名天下的水鏡先生司馬徽。
那個以識人明人聞名於世,語斷臥龍鳳雛的水鏡先生司馬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