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暖在畢陽和鍾愛學的陪伴下送走了外婆,送走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肉牽連。
當那個總是摩挲著陳小暖的頭發感歎小女孩苦命的老人被放進焚屍爐的時候,陳小暖覺得自己的心上被捅了無數下,綻出一個又一個的血泡,像一滴滴飽含熱淚的眼睛,痛,痛得要死了。
有一瞬間,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再醒來,陳小暖已經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
她睡了三天,活了過來,等眼睛聚焦發現病床邊坐著的是畢陽,她立刻嬉皮笑臉地笑起來。
“喲,陽哥,是你請我住的院嗎?”
畢陽笑著回答:“初中打架的時候老說‘看來是想讓我請你住院了’,沒想到這次真請了你。”
陳小暖也想起了跟在畢陽的身邊去打群架的場景,那些張狂囂張的話都是她說出來的,兩個人想著都哈哈笑了起來。
畢陽知道陳小暖和自己一樣,都死守著自己的自尊和整個世界對抗,他們兩個都不會說也不想聽到任何憐憫的話。
鍾愛學在旁邊靜靜地看著陳小暖,她隻是個孩子,卻那麼倔強地以為自己瘦瘦的肩膀可以扛起整個世界。
“喝點水吧!”鍾愛學把水遞過來。
“學哥?”陳小暖這才注意到鍾愛學。她的嘴唇慘白,正渴的要命,一麵接過水杯咕嚕咕嚕喝著,一麵問著:“學哥怎麼在?是要打聯賽了嗎?”
鍾愛學把陳小暖喝空的水杯接過來,溫柔地笑說:“高中聯賽要到明年的三月份呢。”
“啊,那麼久!高中真無聊,三年啊,三年的時間怎麼過啊。”陳小暖微微閉著眼睛,外婆的去世讓她不知道以後該怎麼生活下去,那茫茫然然的未來像一片荒蕪的沙漠,她一個人要走到什麼時候,又要走到哪裏。
“也不一定。”鍾愛學說。
“怎麼?難道高中有什麼好玩的嗎?”
“不是,我是說高中也不一定就是讀三年,我就在讀第五年。”
鍾愛學這一說也把畢陽和陳小暖逗笑了。
也許未來的一切未知都不可怕,因為身邊還有能夠陪你一起大笑的哥們。
高中的功課寧馨讀起來越來越吃力,她從沒有考到過第一,不僅沒有,連第二也沒有保住。
氣人的是,畢陽竟然成績越來越好,這兩次都是班級裏的第一名,這一次還是年級第一名。老師們說起畢陽都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真是讓寧馨不解,那個永遠坐在最後一排都不知道初中有幾門課的畢陽怎麼會突然變了。
不過也有好的地方,像這一次,寧馨第三。畢陽進來選好了座位後,徐碩第二,他選擇了和畢陽同桌。
寧馨進來的時候,徐碩還在用紙巾擦他剛剛選好的位置,那個位置是寧馨之前坐過的。寧馨知道這一次可以擺脫畢陽了,心情一下子就很暢快,她衝畢陽笑笑,走到了和他隔一個走廊的座位,她又往裏挪了一個位置,雖然看黑板的時候稍稍有點偏,但是能夠和畢陽隔開。
“徐碩,好好擦擦,髒得都可以養豬了。”畢陽故意說道。
徐碩笑了,他果然從自己原來的位置上拿過來一個白手絹,去沾了水來擦。寧馨這半年多坐在徐碩的後麵早就見識過徐碩的潔癖,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了。
“我幫你也擦一下吧。”徐碩抬起畢陽的書想幫他也擦一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