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青鬆來到了這個世界。據說鬆出生時,哭聲特別大,接生的老婆子說:“嘿,是個帶把的,你聽這孩子的哭聲,都快把我老婆子的耳朵震聾了。這孩兒肯定養得活。”
當時在鬆的城市,醫療,生活水平都不太好,孩子夭折倒是常事。
鬆母姣好的麵容上布滿了汗珠,她虛弱的笑了笑,沒說什麼。
老婆子將鬆送入鬆母的懷裏:“起好名了嗎,桂蘭。”
“想好了,就叫青鬆,大雪壓青鬆,青鬆挺且直。”鬆母沒讀過什麼書,以前在戲班偶然間她聽見了這句詩,便記了一輩子。
“這名字好聽。那行,你先歇著,先歇著。我就先回去了。”
“謝謝了,姨。”鬆母勉強撐起了身子朝老婆子笑了笑。
“你躺好,躺好。鄰裏鄰居的,說啥謝。”老婆子朝鬆母擺了擺手走了出去。
此時的青春正跪在門口焦急的等待。青春長的瘦小,一張黢黑的臉,如果沒有腦後胡亂紮上的辮子,根本沒人會覺得她是個女孩。老婆子剛出來,青春立馬起身迎了上去:“姨奶,我媽怎麼樣了?”青春很著急,剛才老婆子說她小,可不敢讓她見到血,將她支了出去。青春和母親相依為命,雖被老婆子支了出去,但她的心卻如緊繃的弦般,時刻待發。當他聽見母親痛苦的嘶吼聲時,她恨不得立馬衝進屋裏,可稍作思量,她還是停下了準備邁出的腳。她很無助,她第一次感覺世界完全把她隔離,回響在耳邊的隻有母親的痛號。她的膝蓋不由自主的彎了下去,她跪在家門口,這個被青春稱為家的地方不過是一座不足十平米的小房子,她隻是不由自主的跪下,她知道每次她犯錯時,隻要跪下,母親便很少再說什麼,她天真的以為,隻要再跪下,母親便會平息,走近她,將她拉起。可母親的哭號卻沒有停止,那哭聲震落她的眼淚,震的她無處可逃。她也哭了,跪在那裏哭了,她嘴裏嘟囔著“媽。我隻有媽。”
老婆子看見青春的臉上滿是淚痕,眼睛還在發紅,她安慰青春:“好孩子,別哭了,你媽沒事,還給你生了個小弟,你快進去看看。”
青春揉了揉眼睛點了點點頭,緩緩走進屋內。老婆子也歎了口氣…
青鬆的出世不知是好還是壞,但不可置疑的一點是,他給這個本來就很緊巴的家庭又增加份負擔。鬆母是個苦命人,早年曾被賣給地主做丫鬟,然而鬆母生性倔強,做工不足一年,便逃了出來。她沒回原本的家,而是獨自向外闖蕩。偶然間她加入了一個戲班,跟著戲班闖過東北,進過xj,最後她離開戲班定居鄭州。戲班老板曾唏噓不已,當時的鬆母雖不能稱為戲班頂柱,但也有了獨當一麵的實力,生旦淨醜,她一人能唱兩個角,身上功夫更是不俗,把式一套一套有板有眼。
鬆父是個老師,文文弱弱,沒什麼大本事。
他們結婚後,第二年便有了青春。鬆母想給青春更好的生活,便帶著青春外出闖蕩。夫妻倆聚少離多,日子一長,感情也淡了。
他們最後一次相聚,是青春七歲時,鬆母和鬆父大吵一架,甚至還打了起來,鬆父雖然是個男人,卻沒打過戲班出身的鬆母。鬆父懷著羞恨離開了家。鬆母的倔脾氣也犯了,她抱著青春回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