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呂湛穿梭在假山怪石之中,羽苑那邊的嘈雜聲漸漸變得遙遠,但附近卻開始響起奔跑的腳步聲,都是趕去羽苑救火的人。
東奔西走的紛亂之中,隻有追蹤他們的侍衛,還在鍥而不舍地到處搜索他們的蹤跡。
洛梒微微鬆了口氣——在羽苑臨時設置的小陷阱和機關等,終於全都觸發了……
她雖然沒有刻意學過父親的機關設置手藝,但有時看到父親指點魯柏柯,也就記住一些簡單的。
更何況,羽苑內的物件有限,她也隻是就地取材,利用鬆油鬆枝和竹枝樹皮等,設計了幾十把上弦的弓箭,箭尾和弓弦用一截樹枝卡住,再用棉繩拉緊樹枝。在恰當時候,將點燃的小鬆枝插到棉繩旁邊,等它燃到棉繩的高度,自然便燒斷了棉繩,弓箭便自動射出去。
無需準頭和強度,隻要有數量,能讓羽苑外麵的侍衛誤會林中還藏著其他人便可以。
那獵鷹卻是洛梒早就發現的,帶著蒙眼的小帽子,被拴在一根粗壯的樹杈上。洛梒用同樣的控製方式,定時摘掉獵鷹的帽子、燒斷綁縛它利爪的繩子,於是它看到火光一動,立即便驚飛出去。
再用同樣的操作將石塊彈飛到樹枝上,自然便會將落在樹枝和鳥巢裏的鳥兒們驚飛。很多鳥兒晚間是無法視物的,一旦被驚嚇,隻會四麵八方的亂飛,完全沒有方向感,林子裏自然便亂了套。
至於爬向西北城牆的那個淺色的小東西,隻是一隻被纏住嘴巴的大鵝、頂著她的衣裳蹣跚而行罷了。
洛梒還設置了起火點,等小鬆枝燒到一定位置,便會引燃她早已布置好的火堆。幾十處小火堆和鳥倌們的屋舍,足夠讓火勢擴大,牽製住王宮中的人去滅火。
而且,昨夜世子府才剛起火,今夜羽苑又起火,不論是誰,都會覺得異常,即便她失手被擒、不能將越國內部劇變的消息帶出去,也足夠讓人懷疑越國內部出現了問題……
聽到洛梒的氣息一變,呂湛將她拉進一塊山石的縫隙間,看到洛梒汗濕的額頭和鬢角,抿緊嘴唇、避開目光,低頭看了看她被血濡濕的褲腿,快速割下自己的衣襟,一邊為洛梒簡單包裹傷口、不至於滴下血跡,一邊壓低聲音說道:“你放的火。”
沒有疑問,仿佛早已知道洛梒會有這樣聲東擊西的布置一般。
洛梒嘴角微微翹起,點了點頭。
“傷口好深,我背你。”
洛梒一肚子話想對呂湛說,卻知道時機不對。而她一向在呂湛麵前逞強慣了,剛要搖頭拒絕,呂湛已轉身半蹲,將後背朝向她。
洛梒心中羞赧又竊喜,行動上卻十分幹脆,收刀入鞘,乖乖地趴到呂湛的背上——這副背膀和看上去一樣瘦而有力。
呂湛將她背起,又仔細聽了聽外間搜尋他們的侍衛們的方位,躡手躡腳地繼續前進。
他隨著呂青野住在這宮裏十二年,早已對周遭一切環境的布局了然於胸,躲躲藏藏、左穿右繞,很快便將後麵的侍衛和玉骨甩了開去。
快接近崇雲宮時,呂湛仔細確認地麵上沒有留下血跡,才繞到崇雲宮東側,爬上了那棵老槐樹,從浴室後麵穿進廊道,直奔寢室。
“小心!尹扶思和她的婢女住在這裏,那個婢女身手極好,不要輕易靠近。”洛梒附在他耳邊低聲提醒。
一陣輕微的氣息拂過耳朵,呂湛隻覺得心底微癢,卻故意忽略這異樣的感覺,微微點頭表示知道。
停下腳步,將洛梒輕輕放到地上,悄聲說道:“一會兒到門口,我先進去。如果裏麵有人,我將她們引出來,你先進入密道。不要走去城外的出口,那裏有士兵把守,先回家,家裏有路戰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