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青莽深知活人才有用處,擄這些人過來並不是真的要殺掉他們,隻是為了牽製住廷臣,不讓他們即刻便組織起有效的反攻,等自己的援軍一到,這愽城裏的所有廷臣官員,都將是他砧板上的肉,隨他怎麼砍剁。
隻是想不到田鯀這一家竟這麼剛烈。
內城的護城河前,金吾衛與莽軍已是一片混戰。
戰陣中有一個魁梧的漢子,氣勢如虎、力大如牛,每一刀下去,都會劈下敵人身上的一部分。那人是金吾衛將軍田鯀,所有的悲憤都化作力量,讓他無所畏懼、所向披靡。
吊橋又被拉了上去,不少人被砍進護城河中,血液染得河水一片殷紅。
雨點砸在刀鋒上,又和飛濺的血花混在一起,透明中滲著紅光。
金吾衛被莽軍團團圍住,泥濘的地麵上斷臂殘肢和屍體混在一起,雨水稀釋了血液,又被踩進泥水中,泛著慘烈的紅。
雙方都是最精銳的戰士,莽軍分成內外兩部分,裏麵的人殺敵,外麵的人掠陣,以人數的優勢如同蟒蛇一般、緩慢卻致命地吞噬著對方。
雨漸漸小了,但鮮血卻肆意地噴濺,護城河邊猶如血池地獄一般。
被田鯀派出去尋找攻城物的兵士們恰在此時趕了回來,每人都推著一輛獨輪車,上麵有木板,或者是木桶,橫衝直撞地衝進戰團,打亂了莽軍的外層包圍。
田鯀一邊砍殺一邊心中遺恨,到底來晚了一步,若吊橋還在他們手中,便可以攻打城門,此時,卻已完全派不上用場了。
眼看著死傷的兵士越來越多,田鯀也受了兩處刀傷,正拚命之際,突然聽到身後吊橋摔落的聲音,隨即聽到亂軍中發出一陣驚呼。
轉頭一看,竟然是吊橋再次被放下,雖不知怎麼回事,但田鯀立即下令將載著木板和木桶的獨輪車推過吊橋。
木桶裏裝的是從百姓家中湊來的火油,幾個兵士將火油潑到木板和城門上,掏出火折子將火油點燃,又將木桶置於城門之下,等待這些火油燃燒起來,摧毀城門。
雨勢一小,城頭上的莽軍便張弓搭箭射向城門下的侍衛,然而火勢已起,火舌舔舐著潮濕的城門,冒出滾滾黑煙,嗆得離著城門近的莽軍眼淚直流。
城門外的莽軍見城門遭受攻擊,事關成王敗寇,豈能讓金吾衛得逞,看到城頭上令旗一展,全員立即發出一陣雄渾的怒吼之聲。
上萬人一同發聲,聲勢之震撼直摧人心,氣勢上直接壓倒了金吾衛,一些年紀輕的金吾衛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起來。
田鯀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和血水,聽著震耳欲聾的殺聲,雙手再次緊緊握住刀柄——拚殺這麼久,他知道大家都累了,而對方卻更像車輪戰,旨在消耗他們的體力。
虎衛不知能否攻進城中,這個時候愽城之中還能戰鬥的隻有金吾衛,必須鼓舞起金吾衛的士氣。
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田鯀用盡全力地吼道:“金吾衛上山是虎,下水是鮫,別讓一群犯上作亂的畜生看扁了我們!殺!”
隨即像一條血紅的鮫魚一樣鑽進了灰色服飾的莽軍陣中,身先士卒地劈砍著衝殺。
灰暗的人群中突兀地湧動著一抹紅色,是渾身浴血的田鯀和他刀鋒砍過帶起的血花,激昂的話語和刺眼的顏色激起了其他金吾衛們的膽氣和爭鬥之心。
夾在內城門與莽軍之間,他們也知毫無退路,唯有拚死擊敗敵人,才能活下去!
“殺!”眾人也都提起中氣呐喊出聲,抵抗對方的吼聲。
雙方陷入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