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陣,呂逸強打起精神,嘶啞著開口說道:“丫頭,你先離開吧,這是我呂國的內務。”
不論梅兮顏的身份是梅盈袖的女兒還是樞國的國主,呂逸都不想她遭受危險。
梅兮顏周身的痛楚已消退大半,口是心非地說道:“我可沒插手你們的內務,但有不識相的總想給我潑髒水,我得看著你,免得你舍不得手心手背的肉,真把髒水潑給我。”
知道呂逸是在關心自己,但梅兮顏也不放心呂逸的安危。目前除了門外死戰的侍衛,呂逸身邊隻有沈非鑒,梅兮顏雖然料到他有後招,但事情的發展與預想總有差別,沒人能算無計策。呂逸若死了,十萬石糧食打了水漂不說,呂青野那麵勢必也等不到援兵了。
呂逸捂住傷口,幹澀地苦笑道:“你的心意我心領了,實則不想你看到這骨肉相殘的慘劇,丟人啊。”
梅兮顏微微歎氣,說道:“坐上那個位置,哪裏還有家事。兵將入城,百姓們都看著呢,你平不平這事,五大國都會知道,還是安心平叛吧。”
他們的對話從小書房傳出來,沈非鑒斷斷續續地聽著,越聽越覺得那個鬼騎的身份不一般,正想著,門外傳來提醒聲:“有火箭,小心!”
話音剛落,一支火箭穿過門扇射進來,被沈非鑒一刀撥打在地。
門外的激鬥聲漸漸停止,雜亂的腳步聲踩在雨中,嘩嘩作響。叛兵們撤回到廊下,讓出空間以便弓弩手放箭。
火箭如流星般從院子另一側的廊下射過來,親侍衛隊的侍衛們錯落著站成三排,掄刀撥打箭矢。有些中箭的立刻撲打或者滾地壓滅火焰,他後麵的人立即補上空位,繼續撥打箭矢,沒有人離開門口一步。
突然,寢室這一側的廊下響起了“轔轔”的車輪聲。很快,從兩邊廊道裏出現了兩輛獨輪車,車上全是已熊熊燃燒的火球。不知道燃料裏加了什麼,還冒著濃濃的黑煙,叛兵一人持盾,一人推車,向著門口衝將過來。
親侍衛隊手中沒有趁手的兵器阻擋這滾滾而來的火車子,所有侍衛臉色變了變,卻沒有人退縮一步。
互相看了看彼此,侍衛們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絕不妥協的堅持——即便他們注定是籍籍無名的一群人,卻也要無愧於自己的身份和職責。
他們是國主最直接的衛隊,是從上萬的禁衛軍中挑選出來的精兵,他們的職責便是拚盡一切保護國主的安全!
站在最前麵的八人狠狠地呼出一口氣,雙手握緊了手中的刀柄,大喊一聲,竟直接衝了上去,用腰刀抵住車子前緣,阻止它繼續前行,而對麵的叛兵則用火箭掩護推車的同袍。
侍衛們齊聲怒吼,又有人衝上去替抵擋火車子的兄弟撥打火箭。
車子上火焰如舌,舔舐著侍衛們的發須、皮膚、衣服,焦味立即散開,刺激著在場的所有人的感官。
決死的侍衛一邊撥打火箭,一邊咬緊牙關將火車子退離門口。推車的雙方相持不下,親侍衛隊無法還手,受傷慘重。
眼見著擋不住的火箭已經竄進房間中,抵住火車子的侍衛們橫下一條心,竟用一雙肉掌抬起車子,猛地推到院中,火球落入雨水之中,冒起滾滾濃煙,漸漸熄滅。
而被火灼傷的侍衛們也在雨水中不停翻滾,以期能緩解這蝕骨的灼痛。
不待親侍衛隊救人,轔轔之聲提醒他們,更多的火車子已經推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