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兮顏右臂的傷口尚未愈合,稍一用力已然崩裂,血跡迅速浸透兩層單衣,將月白色的外衣染紅一片。當令人毛骨悚然的敵人也會受傷時,無形中便刺激了士兵們的血氣,竟愈發地神勇起來。
然而圍在外麵掠陣的士兵隻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穿梭在八個攻擊她的士兵之中,但凡影子飄過,哀嚎之聲便隨之傳出,片刻間八個活人已經變成了十幾段半死不活的肉段,癱在地麵上挨挨擠擠,狀極可怖。
梅兮顏渾身是血,踢開腳下的殘軀,兩腳踩進血泊之中,濺起殷紅的血滴,如同一隻血紅色的怪物。
隻是抖了抖左手的長劍,掠陣的士兵們便驚悚地後退了半步。
沒等梅兮顏說話,門外的聲音再次響起:“弟兄們,我們早已喝過斷頭之血,沒有退路,不是她死就是我們亡,二者選一。”
話音落下,惶惶然的眾人如同醍醐灌頂,門口的人迅速湧進屋內,擠在一起竟有幾十人之多,窗口的人竟也跳進屋來堵住了窗口,所有人高舉手中的腰刀,開始用力跺腳踏地,口中發出怒吼,漸漸怒吼聲彙成了一股極其亢奮的統一聲調,如人引導般,時高時低,隻震得人腦暈腦脹,耳朵要疼出血來。
踏地的節奏也相當一致,時輕時重。兩種聲音似乎都在尋找一個能重合共鳴的點,正不斷地試探著、摸索著。
呂逸躺在床底,用力蜷縮身體,捂住心口,張開嘴巴大口地呼吸。這陣勢他再清楚不過,呂軍的“重聲”之陣。
在廣袤的平原戰場上,重聲之陣可以震懾敵人的肝膽心魂;而在狹小的地方,因異口同聲的持續時間長,隻要找到共鳴點,便會引起劇烈的震動,是同歸於盡的招式。
隻是在這裏匆忙使出,還是無法發揮真正的威力。
梅兮顏右腳站立,左腳尖輕微點地,嘴角挑起一抹獰笑,呂國的重生之陣她有耳聞,這陣勢竟激起了她的好鬥之心。
雙臂運勁,張開在身側,身體如離弦之箭一般猛地一衝,雙劍一揮,便要斬殺眼前的士兵。
離她最近的士兵忽地用腰刀架住她雙劍,不料梅兮顏手上的勁道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想,“鏘”的一聲,長劍斬斷了一柄腰刀,順勢從其主人麵門上到腹部化開一條血線,開腸破肚;“嗤”的一聲細響,短劍繞過另一條握著腰刀的手臂,已經在其主人的脖頸上割開一條血口,鮮血直噴出來,濺在旁邊人的臉上,還帶著溫熱。
隻是這一次,沒有人退縮,也沒有人膽怯!
隨著兩人倒下,後麵的人踩著他們的屍首撲了上來。門外的、窗外的人源源不斷地擠進房間,幾十人仍舊高舉腰刀,沒有任何招式,就是一味地跳起來撲向她,哪怕落在地上或者砸在她身上的隻是殘軀斷臂。
由於內外都有人,梅兮顏也不敢輕易用出鬼殺,生怕一旦用鬼殺殺了這屋子裏的誘餌而導致體力不支,屋外的人就會對她下殺手。
她必須先把大部分人都吸引進房間才行。
打定主意後,梅兮顏奮力地揮動著長短劍劈砍,然而,砍倒的速度已經趕不上人浪吞沒她的速度。她的周圍已經擠滿了人,因為腳下踩著屍體,所以都比平常高了不少。明晃晃的腰刀在頭頂有序地輕輕轉動,即便她使出鬼殺,沒有落腳點,也衝不破滿屋的人牆刀林。
能夠砍殺的範圍越縮越小,房間外也已空了,剩下的幾十人像行屍走肉一樣從她的前後左右撲來,如春蠶吐絲般裹得她連長劍都無法揮動,很快,連短劍也沒有空間再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