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門奔出去二十裏,路邊倒著一架馬車、十幾個樞國士兵和馬匹的屍體。雪地上馬蹄印淩亂,伴著斑斑血跡,一路向前。
再追出十裏地,不時能看到已經死去的樞國士兵和馬匹,卻沒有發現一具敵人的屍體。到了一處岔路口,屍體多了起來,可見此處經過一場更激烈的戰鬥。
梅兮顏算了算,已經看到了六十三具屍體,而她隻分撥給柳朔雁五十名熟悉當地環境的精兵。假若五十名精兵全部戰死,這多出的十三具屍體便是敵人安插的幫手麼?己方五十精兵外加柳朔雁,呂青野和那兩個功夫不低的侍衛,竟隻換了對方十三人,這些人什麼來路,身手竟如此了得。
抬頭勘察四周,血跡從路上拐到了旁邊通往南鐵壁山的岔道。
“顧曉留下查看死者傷口,看看那些死人到底是哪裏鑽出來的小獸。”梅兮顏留下一句話,人卻已飛身上馬朝岔道奔去。
三騎沿著馬蹄印和血跡繼續追蹤,時不時看到有受驚的馬迎麵跑過來。一直追到南鐵壁山山腳,看到了柳朔雁的坐騎正站在一邊不安地走動,並聽到山中回響著人的呼喝聲、馬的嘶鳴聲和兵器互斫的聲響。
循著聲音奔進山裏,受傷的馬匹正躺在山道上呻吟。三人目力極佳,遠遠便看到一群樞國服飾的士兵正在圍攻四個人,是柳朔雁、呂青野和他的兩個侍衛。柳朔雁白色鎧甲上血跡斑斑,不知道是她的血還是敵人的。
路旁躺倒了兩個,一個是左寒山,另一個卻是伺候呂青野的婢子、從北定城逃出來的營妓梁姬。梅兮顏試了試他們的呼吸,都還活著。
山路太窄,原本就因封凍沒有人跡,又剛下過一場大雪,雪深有一尺厚。馬蹄一旦踩不穩,極容易滾下山去,三人迅速下馬。
北山越隨身帶著弓箭,當即引弓搭箭,射倒了一個正準備攻擊呂青野的士兵。
呂青野立刻撲上去補一刀,卻被對方滾了一滾避過,反而一刀橫掃他雙膝。呂青野跳起避過,對方已經翻身躍起,繼續和他廝殺。
柳朔雁也知道是增援趕到,提醒道:“對手難纏,務必一招致命。”
話音未落,梅兮顏已經掠到柳朔雁身邊,左手馬刀猛地劈下,欲把襲擊她的一個士兵砍倒。不料那士兵竟突然轉身舉刀架住了她的刀鋒,兵刃相交,那士兵吃了重擊,屈膝跪倒,卻沒有完全倒下。
柳朔雁瞅準機會,一轉刀柄,反手將刀捅進對方後背心,用力一擰手腕,攪切他的心髒,立時結果了對手。自己也一個踉蹌,後退一步,正絆在那個假士兵的屍體上,仰麵跌倒。
幸好梅兮顏伸手將她扶住,輕聲說道:“去路旁歇一歇,替我掠陣。”
“不行……他們有意逼我們進山,一定還有後著。”柳朔雁搖頭。
“那就在這裏結果他們。”梅兮顏拍拍柳朔雁肩膀,“別急,有我們擋著,你先恢複一下力氣。”
剛才在遠處已經看得清楚,對方有十七人,這會兒又殺了一個,還有十六人。但呂青野、呂湛和呂澈也已經耗盡了力氣,呼吸相當急促。
丁開和北山越已經替他們擋下了攻擊,以丁開和北山越的功夫,一時半刻竟也殺不死對方。
“傷得重麼?”梅兮顏靠近呂青野,看著他盔甲上的裂口和血跡,問道。
“輕傷,不礙事。”呂青野早已氣息不穩,卻拚命喘勻一口氣,強裝淡定。
“和你的侍衛先去歇歇,保存一下體力。”梅兮顏右手抽出長劍,右手肘輕輕推開呂青野,避過一個假士兵的襲擊,一劍劈斷了對方的右臂。
對方隻發出一聲悶哼,揮動左拳一拳就擊在梅兮顏右肩窩處,竟被他打了一個趔趄。
那人一擊得手,立刻抽出腰間的匕首,如影隨形般欺到梅兮顏麵前,抬手便割她脖頸。
這些人已經知道柳朔雁的鎧甲是金屬製成的,刀劍無法刺穿,所以致命處隻能選擇裸露的脖頸部分。
梅兮顏抬手用刀刃格開匕首,隻聽“噗”一聲,呂青野的長劍已經從對方後背貫穿到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