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裏彥章嗬嗬嗬笑:“開玩笑了。你這年紀不大,熬個局長當,也是給老子爭氣,不容易咧!千萬要當個好官,不許貪汙腐敗啊!”

霍把式卻是早已忍不住了:“哎呀,你們父子倆不用鬥嘴嘴了,我這裏還馬踩車著咧呀!”

相裏義微微一笑,走到門口,把門閉好,返回來,依然用土話稱呼霍把式,說:“佬佬,你不用急,我和老四商量過了,斌武的事情,我們有把握辦好的。其他的,我大可能都給你說過了吧?剩下的,就隻有一條了:如果馮家不告不追究,這個事情就好辦多了。”

霍把式說:“他馮家還要告咱?憑甚?錢福順的黃花閨女嫁給他家,好生生的,沒聽說有病有災的,怎麼說死就死啦?怕還真是他家作孽來咧!”

相裏義不稱“佬佬”不說話:“佬佬,話不能這麼說。人吃五穀雜糧,誰都難免生病。病有個輕重,也有個急性慢性,我聽說,馮家媳婦是夜裏急性心髒病發作死去的。趕上她婆婆住院,她公公在醫院陪著,她丈夫又外出辦事情,到家裏人發現時,她已經就僵硬冰涼了。”

“打死我也不信這個說法的,就是他馮家作孽來!年紀輕輕活蹦亂跳的一個人,說個死就死啦?能有這樣輕巧?”

相裏義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門口,又看了一眼相裏彥章,說:“大大,你瞅我佬佬呀,還是這樣直人直性子的,甚話也敢說。”

相裏彥章:“這兒也沒外人,你佬佬說錯了,你就當他沒說嘛。”轉過頭又責怪霍把式,“你說話就不能動動腦子,講究講究水平?”

霍把式麵露尷尬:“對對,你大說的對,佬佬說錯了,就當佬佬沒說。佬佬沒文化,見了自家人就想說甚說甚,其實是沒水平咧。孩兒,你說,你說吧,佬佬聽著。”

相裏義:“佬佬你也不用這樣,我說的也不一定全對。我的意思是,如果說馮家作孽,那是要有證據的,要不就是誣陷。換個角度講話,就算是馮家真的做了什麼犯法的事情,也犯不著咱們去討公道的。你看,斌武這樣貿然尋到馮家門上,不是被逮起來啦?”

“唉,這二齷齪算是把我霍繼業的臉麵丟盡啦,等這回弄出他來,我非打斷他一條腿不行,叫他再給我惹是生非!”霍把式氣惱惱地說。

相裏彥章說:“快不用說這些沒油淡水的話了,人家派出所、拘留所還不打不罵咧,你倒要打斷二斌子的一條腿!”

“孩兒,”霍把式喚了一聲相裏義,“佬佬甚話也不說了,你說怎辦就怎辦。”

相裏義:“都是自家人,我就有甚話說甚話了,但這些話是咱關起門來說的話,我要強調一點,不許外傳的。”

霍把式和相裏彥章雙雙點頭。

相裏義微皺著眉頭,思索著,說:“我和老四分析過了,斌武肚子裏肯定是藏了許多事情的,要不斌武怎麼會動了殺人報仇的念頭呢?好在,斌武還是長了心眼的,當然,老四也私下裏做了些他的思想工作,他才沒有在裏麵隨便亂說,他那個羊鏟也算不得什麼凶器,放羊的帶把羊鏟也說得過去嘛。況且,他也沒有給馮家人造成任何傷害,這就給咱們在外邊活動留下了餘地。”

相裏彥章道:“孩兒,就直說怎麼辦吧,你霍佬佬急得要死要活咧!”

相裏義說:“佬佬你也不用急,事有事在,總得一步一步去辦。這馮家在汾陽城也不是一般人家。但是,我和他平時有些交往,能說上話的。他家兒媳婦去世的這個事情,的確是有些蹊蹺,事情的蓋子揭開了,恐怕他家的遭遇也不會好。我想他馮開元是絕對不想把這事情弄個水落石出的。話說回來,也許這個事情本身就沒個什麼,也許他兒媳婦真就是得了急病自然死亡的,他也不想張揚。這個人我知道,他死愛麵子,肯定是不想弄得滿城風雨的。咱們呢,也沒必要刨根問底窮追猛打。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咱們隻是要想辦法把斌武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好。我考慮過了,咱先把馮家這邊安頓好,然後再跑一跑關係、打點打點有關部門和有關的人,斌武就頂多是被拘留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