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藝是在下午五點回來的,她現在在一家商城裏賣手機,以她的美貌和氣質,銷售還是很不錯的,提成也不錯。但這樣卻引來了同事們的詆毀嫉妒,她在工作之餘,壓根沒有什麼朋友。以前做公主時,要麵臨客人的刁難,侮辱。還要麵臨哥哥的猥瑣,所謂的哥哥,就是管她們這些公主的人。雖然如此,大家姐妹之間的感情卻很好。做公主的,並不全是貪圖享樂之輩。比如她林妙藝,就是為了妹妹,為了家庭。還有幾個姐妹,是農村出來,每個月都會給家裏寄上九成的錢。她們的家裏,就全指望著女兒寄回來的錢過活。
那時候大家雖然是從事賣肉的低賤,但是人格上,同樣值得尊敬,姐妹之間,情誼深厚。
而在商城裏,那些從事著正經工作的同事。即使有著良好的教育和家世,但所說的惡毒語言,讓林妙藝不能接受,不能相信。
林妙藝靜下來的時候,會很想念在唐易的公司上班的日子。那裏,也很溫馨。更關鍵的是,她一直覺得,唐易就像是一個溫和的大哥哥。給予她難以言說的感動和溫暖。
事後,林妙藝想想,就覺得無比的痛恨自己。在自己最糟糕的時候,唐易義無反顧的幫助自己,從未要過回報。他知道自己的職業,卻從未輕視過,他很親昵的喊自己小妹。
可就是自己這個小妹,卻狠狠的傷害了他,嫌棄了他。他變成那個樣子,又豈是他願意,他本身就已足夠痛苦,自己卻未給他一絲的溫暖。想到他冷漠的眼神,林妙藝就痛到想掉淚。
無論怎樣,生活還要繼續下去。家裏,還需要自己支撐,林妙藝告誡自己,一定要堅強。
打開家門的瞬間,林妙藝一掃頹喪的心情,露出動人開朗的笑容來。當她看到了廳堂裏,美美的一桌豐盛菜肴,小妹,母親的笑容迎接,瞬間覺得心裏有種暖流在湧動,覺得所付出,犧牲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一頓飯吃的溫馨和美,開心之餘,開了一瓶啤酒。林昕也喝了一小杯,吃完後,林昕便收拾桌子。林妙藝按住她,道:“小妹,你身子弱,讓我來。”林昕輕輕掙開林妙藝的手,輕輕道:“姐,不礙事的。”
林妙藝知道林昕雖然柔弱,但性子卻很倔,當下一笑,道:“那我們兩一起收。”
林昕難得的輕淺一笑。林妙藝看到她的笑容,覺得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這麼多年,一起長大。這個小妹,總是給林妙藝一種,小妹就是最寶貴的珍寶。若得她一笑,別說是男人的反應,就算是自己,也會異樣的滿足歡喜。
林妙藝洗碗,林昕負責用抹布抹幹碗上的水漬。兩姐妹配合默契,做完這一切後,林昕拿了掃把,想要打掃時,頭忽然感覺特別沉重起來,不由一晃。從廚房出來的林妙藝,與林母見狀不禁大驚失色。
林昕穩住身形,對林妙藝與母親輕聲道:“沒事。”然後又道:“姐,媽,你們到我房間來,我有些話想跟你們說。”說完便轉身進了房間。
林昕的房間並不是小女孩的粉紅,而是一種簡單的寧靜,沒有布娃娃,沒有卡通被。一切都是素白幹淨,她坐在床上,輕輕的脫去腳上的鞋子,然後縮入空調被裏。
這個家,就隻有她的房間裏安裝了空調。不像唐易那麼**,一個人住的屋,竟然安裝了兩個空調。
林妙藝推著林母跟進林昕的房間,見林昕縮進了被子裏,以為她累了。但即累了,為何又喊她們進來?
“媽,謝謝你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林昕忽然開口,她的聲音輕靈悅耳,無限的美好。林妙藝與林母頓時生出一種不祥的感覺來。林妙藝推著母親到了林昕的床前,兩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了床邊。
“傻丫頭,突然說這些怪怪的話幹什麼?你累了就好好休息。”林母忙嘮叨道。
林昕不理,轉頭看向林妙藝,她忽然微微一笑,道:“姐,你真漂亮。”林妙藝急的想哭,她有種要失去小妹的感覺。
“小妹,你別嚇姐姐。”林妙藝的眼眶紅了,手伸進被子裏握住林昕的小手。握住時,林妙藝花容失色,因為在這樣熱的天氣下,林昕的手一片冰冷,一絲的溫度都沒有,就像是一個死人一般。
林妙藝心中慌亂欲絕,忍住那巨大的恐慌,道:“小妹,我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來,你堅持住,你不要怕,姐姐一直都陪著你。”林母失聲哽咽,道:“丫頭,你不要嚇媽媽啊!”
林妙藝準備抽手打電話時,林昕不知從那來的力氣,忽然用力抓住了林妙藝的手,她虛弱的笑笑,搖搖頭,道:“姐,沒用了,我生機已經流失殆盡,今天就是我的大限。”
“不會的,不會的。”林妙藝強行抽開手,便要撥打電話。林昕道:“姐,我堅持不了五分鍾了,你聽我說完最後幾句話好嗎?”已帶了哀求,她的臉蛋也越發紅潤起來,不正是佛家說的回光返照麼?林妙藝強忍著眼淚,坐了下來,握住了林昕的手。
林昕這才會心一笑,她今日的笑容,比以往一年都要來的多,但這樣隻會更加讓林妙藝,林母難受心痛。
林昕虛弱的道:“我不在後,請姐你將我的屍身冰凍起來,屍身不腐,地下便也心安。”
林妙藝與林母已經哽咽,林昕又道:“姐,媽,死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請你們不要太傷心。我雖然不在了,但我會在天上一直看著你們,守護你們。”
“那頭小狐狸,就讓它自己離去,不要管它。”
“嗯,嗯!”林妙藝連連點頭,道:“我什麼都答應你,都答應你。”林昕燦然一笑,臉蛋上出現病態的嫣紅,她深深的道:“姐,媽,謝謝你們,謝謝。”說完眼神看向天花板,那上麵一片白。她緩緩的吟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一切有為法,應作如是觀!”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呼吸停止,生機全無。
“小妹····”
“丫頭····”
慘絕人寰的悲呼,林妙藝與林母哀慟得隻能掉淚,卻再也哭不出來。
她們肉眼看不見的是,這個時候,林昕的神魂跳到了空中,她無線眷念的看了一眼林妙藝與母親,還有這個家,然後縱身飛向那頭客廳中的小狐狸。小狐狸是畜生,卻有靈眼,能很清楚的看到林昕的神魂。林昕神魂逼近,小白狐發出淒厲的尖叫來,隻是林妙藝與林母悲傷下卻是沒有理會。
小白狐的神魂弱小到幾乎等於無,林昕一進入小白狐身體,便占據她的腦意識,很快吞噬了它的神魂。這小白狐本是眼神單純茫然,這一刻陡然變的有神起來。
小白狐四肢著地的站了起來,它默默的看著這個家,又去看了一眼房間裏,悲痛欲絕的姐姐與母親,然後轉身,往大門處而去。大門緊閉,但這難不倒小白狐。小白狐身體裏的林昕,神魂陡然跳出,裹著將門鎖扭開,拉出一條縫隙來。然後複又回到小白狐的身體裏。
林昕驅使著小白狐的身體,感受著彼此的融合,邁開四蹄朝樓下奔去。小白狐的身體很健康,這是林昕第一次自由自在的呼吸,以前她呼吸快了都會難受,每一秒活著都必須小心翼翼。
奔出了筒子樓,林昕竄入馬路上,感受著大自然的美妙,她不知疲倦的奔跑起來。所以此刻在靜海的一條偏僻馬路上,便看到了奇異的一幕,一頭白色小狐狸,跑的如風如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