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秘方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公開。
桑布抱著從旺丹那裏搶到的藥典,回到了關押更登的氈房。這幾日來,更登的狀況越來越不好了,時不時地陷入昏厥。桑布走進去時,更登剛好清醒一點。
“你幫我看看這個藥典,是滿巴紮倉的那個藥典嗎?”
更登想坐起來,卻沒勁兒,無奈躺著翻了幾頁,譏諷地笑:“你從哪兒找到的?”
“旺丹那兒,怎麼了?”
“你以為滿巴紮倉的人死光了,讓旺丹保管那個藥典?”
桑布著急了:“這不是那部藥典嗎?你仔細看看。”
“我看了呀,一看就認出了。這不是元上都珍藏的那部,隻是滿巴紮倉的秘方藥典。這種東西,在滿巴紮倉還有。”
“是嗎?”
更登沒再說話,閉了眼。桑布恨得牙齒嘎嘎響。多少年絞盡腦汁用盡謀略,近幾個月看似要有結果了,可是怎麼一眨眼的工夫又成了這樣?他真的快瘋了。
更登睜開眼:“其實,我想那部真正的元上都藥典應該在楚勒德木手裏。可是那家夥險些要了我的命,不然那部藥典就在我手裏了。”
“哼,楚勒德木!”桑布一個字、一個字地把這個名字從牙縫裏擠了出來。
人這個東西可真奇怪。膽小怕事的楚勒德木前幾天打倒更登時沒有絲毫猶豫,現在他決定再做一件事!
他已經聽說清兵來到了滿巴紮倉開始抓人。他們抓了金巴和潮洛蒙,追捕蘇布道達麗,逼她跳了河……他知道,下一步一定是來抓他和耶奇勒。所以一定要做好準備!
夜裏,他把耶奇勒叫到了自己的房間。
“我的徒弟,我現在要交代你幾件事,你一定要全部答應。因為,我今晚要跟你說的話,就是我的遺囑。”
耶奇勒驚恐萬分,望著師父,卻見師父的神色十分平靜。
“一是,清兵來了,在到處抓人。連金巴都被抓了,你我是逃不掉的。聽說更登還活著。隻要那家夥還活著,一定不會白白放過了你我。”楚勒德木說。
“啊,嗯……”
“二是,隻要被清兵抓了去,一定會飽受常人無法承受的酷刑。你肯定受不了那酷刑,有的沒的都會說出來。朝廷會追問你秘方藥典。你不知道那部藥典在哪裏,但要是不說,你就會送了命。就是說了,說一頓假話,他們要知道了照樣會要了你的命。他們還可能追查你和烏仁陶古斯哈屯的事。那事要是暴露了,你倆都完了。不管烏仁陶古斯,還是你,都要活著。因為,你們還年輕啊……”
師父給他描繪著令人心驚膽戰的未來,耶奇勒嚇得臉都白了。他也明白,師父說的這些話轉眼就可能成為現實。
“為了讓你有生路,我要想個法子。你今後也許會恨我,但我現在別無他法……”
“我不會恨您,我無所謂,可是師父您必須想辦法逃過這一劫。”耶奇勒哭了。
楚勒德木暢快地笑著:“我有一個辦法。”
耶奇勒仍在哭。
第二天清晨,楚勒德木去紮倉堪布的家,待了沒多久就回來了。誰也不知道他幹什麼去了。回來後他跟淚眼模糊的耶奇勒說:“現在凡事都不用操心了,我們睡一覺吧。”
沒過多久,楚勒德木的院子變得靜悄悄的。太陽升起後,紮倉堪布走進那個院子許久沒出來。
中午時分,清兵闖入了楚勒德木家。院門和房門都敞開著,隻見紮倉堪布朝著楚勒德木的睡榻合掌而立。
“哪個是楚勒德木?”帶兵的那人發著橫。
紮倉堪布轉身看了看說:“楚勒德木師父已經圓寂了。”他用眼神示意他們,楚勒德木在炕上如安睡了一般靜靜躺著。
“什麼?”帶兵的好像覺得難以置信,又問,“那麼……那個叫耶奇勒的在哪兒?”
“忽然暴病成了啞巴,在昏迷中。”
“怎麼忽然成了啞巴?”
“跟他的病有關吧,他小時候就是一個啞巴孩子。是楚勒德木紮銀針紮好的。現在他師父去世了,估計再也好不了啦。”紮倉堪布說。
帶兵的不再發橫了,久久望著安詳地躺在床上的楚勒德木。他好像還是難以置信這個人真的死了,在他鼻孔上摸了摸,知道沒氣兒了,像是怕了什麼,臉都白了。
“那個耶奇勒現在在哪兒?”帶兵的問。
“在廂房裏躺著呢。”紮倉堪布說。
清兵走進廂房,見一個年輕的喇嘛閉著眼,身旁還有一個喇嘛拿著藥喂他。
“這就是耶奇勒?”
“是。”身旁的喇嘛答道。
這時,躺著的耶奇勒忽然嗚裏哇啦地喊著、哭著。
“他喊著什麼?”帶兵的問。
“誰知道不會說話的人在喊什麼?看他哭,可能是因他師父的過世而傷心吧……”
“要不要抓他回去?”一個兵問他們的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