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泓一走,初夏才鬆了口氣。她曾經渴望這個男人能夜夜陪伴自己,如今這個男人要陪伴她,反而讓她覺到了壓力與不快。與這個男人每一次親近,都讓她覺得痛苦與別扭。
她現在心裏所想所念的已是另外一個男人。才剛與他分開,她就想念他了。太後說今晚舉辦慶功宴會,那麼他一定會出席了。他應該不會來看她了。這樣想著,她覺得渾身無力,便躺下去休息。迷迷糊糊間,隻覺得眼前似乎有個人影,在看著她。她嚇了一跳,睜開眼來,卻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她的心驀地跳得很快,他來了?他真的來了?這會不會是在做夢?
她不勝信任地揉了揉雙眼,那個影子並未消散,反而更加清晰了。他已走近了她,還是那樣淡定、從容的目光。他伸出手去,可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
“我還是不放心你,過來看看你。既然你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他說著緩緩轉身。
“別走!”初夏脫口呼道,連自己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
他站定了,卻沒有轉身,身體微微顫動,似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感情。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初夏心陡地一沉,差點流出淚來。他走了,他還是走了。他對她始終還是發乎情,止乎禮。
他與她之間注定永遠橫亙著一條深不可越的溝渠。
映涵急急地從柔儀殿後門翻出,遠遠走出幾步後,這才回頭看了一眼,心中默默地道:對不起!夏兒!請你理解我,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好,為了你,我願意這樣一直遠遠地看著你,守候著你!這樣就好!
正想著,背後突然一記女子柔柔的聲音道:“六王爺怎麼不前去參加宴會,反而一個人站在這裏呢?”
驀地裏傳出的聲音讓映涵吃了一驚,但他並不動容,轉身看了看那個人,竟是凝碧!映涵頗感意外:“宋答應?你怎麼會在這裏?”
凝碧盈盈一笑道:“隻許王爺在這裏賞月,就不許臣妾在這裏看花麼。”
映涵道:“對不起,本王沒有這個意思。隻是宋答應不是應該在鑾京宮裏麼,怎會到了這裏?”
凝碧道:“臣妾是隨皇後娘娘一起來的。皇後娘娘經常頭痛,她喜歡用臣妾製的香,她說隻要聞了臣妾的香,她的頭就不痛了。所以她就帶臣妾一起過來了。”
映涵微微一驚,這才想起凝碧懂得製香,那麼上次的意亂情迷,會不會是……
正想著,隻聽凝碧“撲哧”一聲笑道:“王爺覺得上次臣妾身上那香味如何呢?”聲細如紋,曖昧柔婉,似有某種攝魂的力量。
映涵不自禁回想起那個夜晚,他心猿意馬,差一點把持不住,頓時微微一窘,肅然道:“你上次用的什麼香?又是何用意?”
凝碧吃吃一笑,笑容更為嫵媚,她手指輕輕一掠,頓時一股清香直撲映涵,映涵下意識地往後一退,卻不覺地再次被這香味吸引。
“這究竟是什麼香?”映涵強自鎮定心魂,揮出玉簫,直點凝碧胸口。
凝碧麵無懼意,依然笑意盈盈道:“這香有個好聽的名字‘一見傾心’。你覺得這個名字取得可恰當?”
映涵目光微寒道:“你用這香是何用意?”卻見凝碧目光含情地望著他,脈脈不語,他頓時會悟過來,不由地一陣羞急,撤了玉簫,背過身去,沉聲道:“宋答應請自重!這種香傷人傷己,以後還是不要再用為好!”
凝碧在背後幽幽地道:“王爺,難道你對臣妾一點都不喜歡麼?”
映涵輕喝道:“宋答應怎麼能說這樣的話!難道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
凝碧語氣突然變得冰冷:“那麼王爺對蓮貴人,是否也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呢?”
映涵渾身一震,她為何說這樣的話,莫非她看出了什麼?霍然轉身,目光已變得犀利:“你說這話是何意思?”
凝碧卻一笑道:“王爺三年多前托臣妾將曲譜《長相思》轉交蓮貴人,那時臣妾便已瞧出王爺的心思了。”
映涵道:“那都是陳年舊事了,何況本王已對你說過,那不過是想與蓮貴人切磋曲藝罷了。”
凝碧目光微動道:“上次王爺在雨中救起蓮貴人,今天又從山上救回蓮貴人,臣妾覺得王爺似乎對蓮貴人特別關心。”
映涵正色道:“本王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蓮貴人是皇上的寵妃,本王這樣做也是替皇上分憂罷了。換做宮裏別的人,本王一樣會這樣幫她。”
凝碧頷首道:“王爺的確仁義心腸。凝碧感佩。適才隻是同王爺開個玩笑,請王爺不要介意。太後與皇上此刻都盼著你早點過去,如果王爺不想讓他們起甚疑心,說甚閑話,就早些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