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最黑暗的時刻(3 / 3)

“這一點很清楚。”

“好,現在我們按此設想當時的情形。道格拉斯先生走進屋來,把蠟燭放下。一個人從窗簾後麵走出來,手中拿著這支火槍。他向他要這隻結婚戒指——天知道這是為什麼,不過一定是這樣。道格拉斯先生把戒指給他了。然後道格拉斯先生就被那人殘忍地、或是在一場搏鬥的過程中,以如此可怕的方式開槍打死了。期間,道格拉斯可能拿起過後來我們在地毯上找到的那隻鐵錘。事後,凶手丟下槍,大概還有這張奇怪的寫著‘V。V。341’的卡片——不管它代表什麼意思——然後從這扇窗戶逃出去,並在塞西爾·巴克先生發現罪案的時候,蹚過護城河逃跑了。福爾摩斯先生,你對這樣的說法怎麼看?”

“你說得非常有趣,可就是有點不能令人信服。”

“老兄,這簡直是一派胡言,再沒有比這更合乎情理的了。”麥克唐納大聲喊道,“有人殺害了道格拉斯,不管這個人是誰,我也可以向你們清楚地證明,他是用其他辦法作的案。他讓他逃跑的退路被那樣地切斷,那是什麼意思啊?寂靜無聲是他逃跑的一個好條件,那麼,他使用火槍作案,又是什麼意思啊?喂,福爾摩斯先生,既然你說懷特·梅森先生的推論不能令人信服,那你就應該給我們指點一二了。”

在長時間的討論過程裏,福爾摩斯先生都坐在那兒聚精會神地傾聽著,不放過他們所說的每一個字眼兒,他那雙敏銳的眼睛環顧著周圍,緊蹙雙眉,沒說一句話,隻是沉思著。

“麥克先生,我還需要再找些事實,而後再進一步地推論,”福爾摩斯先生跪到死屍旁邊,說道,“哎呀!這傷著實駭人啊。能不能把管家找來一下……艾姆斯,我聽說你常看到道格拉斯先生前臂上有一個圓圈裏套著三角形的奇怪的標記,對嗎?”

“是的,先生,我經常看到。”

“你從未聽說有人推測過這個烙印的意思嗎?”

“沒聽說過,先生。”

“這個標記一定是火烙的,烙的時候,一定要受很大痛苦。艾姆斯,我注意到道格拉斯先生下巴後部有一小塊藥膏。在生前的時候,你注意到了嗎?”

“是的,先生,他昨天早晨刮臉時刮破的。”

“以前你見過他刮破臉嗎?”

“先生,很久沒有見過了。”

福爾摩斯先生說道:“這很是值得研究!當然,這也可能是巧合,然而,這也可能說明他有點緊張,說明他預知有危險存在。艾姆斯,昨天你注意到主人有反常表現嗎?”

“先生,我感覺,他好像有點坐立不安,情緒有些激動。”

“哈!看來這次襲擊冥冥中有些許感知。我們已經有些進展了,對嗎?麥克先生,或許你遺漏了些許問題?”

“沒有,福爾摩斯先生,你到底是個經驗豐富的人。”

“好,那麼我們可以研究這張寫著‘V。V。341’的卡片了。這是一張粗紙硬卡片。你們在莊園裏見過這樣卡片嗎?”

“我想沒有。”

福爾摩斯先生走到寫字台前,從每一個墨水瓶裏蘸些墨水灑到吸墨紙上。

“我認為,這張卡片是在別的地方寫的,”福爾摩斯先生說道,“這是黑墨水,而那張卡片上的字卻略帶紫色,寫時用的是粗筆尖,而這些筆尖都是細的。艾姆斯,你能給上麵的字做出合理的解釋嗎?”

“不能,先生,一點也不能解釋。”

“麥克先生,你的意見呢?”

“我覺得像是某種秘密團體的名稱,和前臂上標記的意義一樣。”

“我也是這樣想的。”懷特·梅森說道。

“那麼,我們暫且把它當作一個合理的假設吧。由此出發,看一看我們的疑難究竟能解決多少。那個團體派來的一個人設法鑽進莊園,守候著道格拉斯先生,用這支火槍幾乎打掉了他的腦袋,然後蹚過護城河逃跑了。他所以要在死者身旁留下一張卡片,無非為了一個目的,報紙上一登出來,那個團體的其他黨徒就能知道:仇已報了。這些事情都是連貫在一起的。可是,武器有很多種,他為什麼單單要用這種火槍呢?”

“是啊。”

“還有,丟失的戒指又是怎麼回事呢?”

“對呀。”

“現在已經兩點多了,為何還沒有逮到凶手呢?我認為肯定從天亮以後,方圓四十英裏內,每一個警察都在搜尋一個渾身濕淋淋的外來人。”

“福爾摩斯先生,正是這樣。”

“好,或許他在附近有個藏身之處,又或者事先準備好一套掩人耳目的衣服,他們是不會讓他溜掉的。但現在他們不是已經把他放過了嗎?”福爾摩斯走到窗旁,用他的放大鏡察看窗台上的血跡,說道,“很顯然這是一個鞋印,很寬——大概是八字腳。真怪呀,不管是誰到這沾滿泥汙的牆腳來察看腳印,他都會說這個鞋底式樣倒不錯。可是,當然了,很不清楚。旁邊這桌子底下是什麼呢?”

“是道格拉斯先生的啞鈴。”艾姆斯說道。

“啞鈴?這裏隻有一個。另外那個啞鈴在哪兒呢?”

“我不知道,福爾摩斯先生。也可能本來就隻有一隻。我有好幾個月沒看到這東西了。”

“一隻啞鈴……”福爾摩斯先生嚴肅地說,可是沒等話說完,就就聽見一陣急劇的敲門聲。一個身材高大、曬得黝黑、外表精幹、臉刮得精光的人探頭看著我們。我一下子就猜出來了,這就是我聽人講過的塞西爾·巴克。他用傲慢的疑問眼神快速掃視了大家一遍。

“對不起,打斷了你們的談話,”巴克說道,“不過,諸位應該聽聽最新的情況了。”

“逮著凶手了嗎?”

“還沒有這樣的好消息。不過人們已經找到了凶手的自行車了。這家夥把他的自行車扔下了。請你們來看看,放在距離大廳門外一百碼的地方。”

我們看到有輛自行車在馬車道上,三四個仆人和幾個閑漢正查看那輛自行車,原本車子是藏在常青樹叢裏,後來才被拖出來的。這是一輛用得很舊的拉奇·惠特沃思牌的自行車。車上濺著不少泥漿,好像騎過相當遠的路。車座後麵有一個裝有扳子和油壺的工具袋,可是對車主的線索仍一無所知。

“如果這些東西都登記在冊且有編號的話,那麼對警方就很有幫助了,”警官說道,“不過咱們要是能得到這些東西,應該謝天謝地了。即使我們弄不清他到什麼地方去了,至少我們很可能弄清他是從哪兒來的了。不過,這個家夥究竟為什麼要丟下這輛車子呢?這倒是件怪事。他不騎車子,又是如何走的呢?福爾摩斯先生,我們似乎對這件案子沒有一點眉目呢。”

“真看不出一點眉目來嗎?”我的朋友若有所思地答道,“我看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