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0日下午5:15左右,江京市餘貞裏撫鬆巷

站在車前,儀表堂堂、警銜爍爍的,是公安部刑事偵查局的一位青年處長。他名叫金碩,在去年破獲血巾斷指係列大案時被公安部派來江京市局,指揮協調,和巴渝生、那蘭有了起起伏伏的微妙工作關係。

“嘿,你們還真會找地方私聊!”和巴渝生在車外握手後,金碩用異樣目光看著無可奈何跨出副駕位車門的那蘭。大概看到那蘭衣冠齊整,才硬生生不去往某些角落裏想像,隻是說:“正好,你們倆一起見著了,要不晚上一起吃個飯!”

去年的偵破工作中,金碩對那蘭由一見鍾情、旁敲側擊發展到露骨表白,最終大案告破後返京,一段單方麵的情感糾纏總算不了了之。後來那蘭聽閑言碎語,金碩在去年來江京前就已訂婚,顯然那並不妨礙他在京城外尋求另一女伴;今日一見,從他手上戒指看,已經成婚,隻怕照樣不會影響他再覓紅顏。

巴渝生問道:“你怎麼大駕光臨了?也不通知一聲?我還沒想到這一地方小案竟然驚動部裏。”

“小案?搶劫、爆炸、人質、縱火、開槍……還要我列舉多少條符合大案的標準?你也知道,近期風聲多緊,尤其防恐反恐這頭……需要我多解釋嗎?這個案子充滿了反恐相關的因素。”金碩說話時不停去看那蘭,仿佛她才是真正防恐的目標,生怕她忽然隨餘貞裏觀光的人潮溜走。

巴渝生說:“這倒是,歡迎,歡迎,走,回局裏,我給你介紹一下案情。”

金碩扭頭再看一眼那蘭說:“要不,叫上那蘭……反正已經快到晚飯時間,咱們邊吃邊聊。”

那蘭一指不遠處從一座巴克樓上走下來的一位年輕人說:“好是好,可惜今晚答應好了那個家夥,他欠我人情無數,一定要回請我吃飯。”

吊兒郎當走過來的謝一彬差點要叫起來:“做夢啊?誰說要回請你吃飯?”但看見那蘭目光斜瞟金碩,總算福至心靈,反說:“是啊,再不請你就沒時間了,你答應了好幾天了,賴不掉了你。”

那蘭向金碩做了個“沒辦法,我真的賴不掉”的表情,和兩名警官說了再見,加快腳步,幾乎是在逃離現場,差點兒忘了帶走做托兒的謝一彬。

“你這是在演的哪一出?”謝一彬快步追上來。

“這都看不出來?那蘭夜奔。”

“奔哪兒?我奔三,你呢?”謝一彬問。

那蘭說:“說實話,現在真的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擔心你師父的安全。”

謝一彬一驚:“李老師?他不是失蹤了嗎?你難道怕……你到底失憶沒有啊你?”

這時,兩名看上去遊客模樣的年輕女子和兩人擦身而過,奇怪地看了謝一彬一眼。那蘭說:“你能叫得再響點嗎?”

“我總有種感覺,你的失憶比較可疑。”謝一彬說。

“知道我是怎麼失憶的嗎?”

“腦震蕩,跳樓摔的,後腦敲在地上的一塊磚或者水泥上,或者被炸落的磚敲的,不是嗎?”

那蘭說:“這是理論上的解釋,太平世界裏的解釋,但別忘了,我們剛經曆過一場搶劫案,剛被爆炸驚得魂飛魄散,遠非太平世界。”

“不懂,你在大學也這麼給同學們上課的嗎?難怪我大學畢不了業。”

那蘭歎一聲,站住說:“很多事,我都是逐漸想明白的,我看,還是先找到李萬祥,保證他是安全的,我們再一起慢慢理那些頭緒,好不好?”

“這麼大的江京,上哪兒去找李大廚?”謝一彬也歎氣,沮喪的那種歎氣。“如果他離開江京呢?更沒地兒找去了。別忘了,這家夥可是連中東都跑過的。”

那蘭說:“目前隻能假設他還在江京,是不是到外地去就隻能仰仗公安局的網絡了。現在很多交通工具都要實名購票,除非他有假身份或者乘長途汽車離開。如果他還在江京呢,你說他會在哪裏?”

“我不是試過小真家了嗎?一無所獲。”

那蘭笑說:“絕對不是一無所獲……現在開始動腦子吧,既然不在小真家,還可能會去哪裏。先想想當初你為什麼會想到小真家?”

“因為他和小真關係不錯,他會信得過小真,在她家有安全感。”

“沒錯,我也是這麼想來著,然後我想起你說的,商人老總們談生意的‘主場’、‘客場’之說,很有意思。主場有什麼好處?地利、人和,更有安全感。所以現在想……知道我的意思了嗎?”

謝一彬終於明白:“你是說,他躲到了他的主場?”

“想沒想過,為什麼這麼巧,梁小彤也失蹤了?”

這點謝一彬早就想到:梁小彤在找李萬祥。

找到後呢?沒有什麼好事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