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後3小時20分左右,江京第六人民醫院急診ICU

最早發現那蘭失蹤的是急診室的當值主治醫師張蕾。病床上的毯子被推在一邊,原來插在那蘭內肘處的吊針空懸著。地上醫院發的一次性拖鞋不見了。至少說明那蘭不是被人從床上直接抬走。

病床上那蘭的那些臨時“室友”們無一例外的重病在床,暫時都無法回答問題,病人家屬和護工也說不曾見到有那樣的一位病人離開。負責人質監護工作的兩名刑警已經在附近病房都找過了,包括同一樓層的衛生間。

巴渝生在去急診ICU之前,就傳呼辦案中心的調度員,動用五名在六院協助調查的刑警,在整個醫院內尋找那蘭,另兩名刑警趕往醫院的保安室,和醫院保安一起檢查醫院各處攝像頭拍下的影像,乍一聽有那麼點大海撈針的感覺,但好在他們隻需要看過去十五分鍾內的錄像。

剛布置完,巴渝生的手機響起來,葛山打來的。老支隊長的第一句話就讓巴渝生心一沉:“你知道我這個老頑固是個無神論者,但今天見鬼了……”

放下電話後,巴渝生感覺自己的雙眼和大腦,仍徘徊在數裏外的瀟湘主樓。葛山的詳細描述讓他如同親曆現場,令他全然陷入惶惑之中。

保險櫃中,兩具屍體!

詢問筆錄做到現在,所有幸存者的回顧在這方麵至少是一致的:三個劫匪,其中一個因爆炸身亡,另兩名逃離現場。

但在保險櫃中被熏死的兩具屍體又是誰?

現場調查的攝影師很快就會把死者的相片傳來,到時候一定會讓幸存者指認。他們的筆錄裏從來都沒有提起還有另外兩個人。

傳呼機忽然響起來,讓巴渝生吃了一驚。

“請講。”

“那蘭找到了!”薑明的聲音裏卻沒有明顯的興奮,“你得過來一下。”

看醫院的閉路錄像的確比想象中更高效,那蘭很快就被發現走出了門急診大樓的正門,五分鍾左右後又轉回門急診大樓,三分鍾後再次出樓門,約兩分鍾後到了病房大樓門口,但被保安攔住了——她腳上雖然是醫院的拖鞋,但身上還是原來的線衫和牛仔褲,臉上有傷卻不明顯,腦後枕部貼著紗布但保安從正麵看不清,總之不像個住院的病人,當然說不清要探望誰,自然也無法進樓。找到她時,她就在病房大樓前的花壇發呆。

後來從錄像上可以看出來,那蘭在整個遊遊蕩蕩的過程中,自始至終都保持著一種恍惚的神態,她的步態僵硬、甚至可以說是呆滯,像初醒起床,更像夜半夢遊。周圍很多人好奇地多看她幾眼,甚至有些人直勾勾地盯著她,畢竟一個腦後輕傷的清麗女子白日夢遊的場景不會很常見。

巴渝生趕到病房大樓前,另外三名刑警,包括一名女警,已經圍住那蘭。那女警在和那蘭小聲說話,看到巴渝生走來,問那蘭道:“那你一定還記得他。”

那蘭勉強笑一笑,說:“當然,你們巴隊長。”

巴渝生暗暗覺得不妙,走上前握住那蘭的手:“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來了,也總算沒丟,你感覺怎麼樣?”

那蘭再次開口的時候,巴渝生知道自己擔心的發生了:“我……還好。我怎麼這個樣子?”她低頭看著腳上的病號鞋,又伸伸手,手上纏著紗布,也不知她是否意識到,頸後也貼了塊紗布。“我這是在哪兒?我怎麼會到這兒來?發生了什麼?”

巴渝生問:“不要急,你慢慢想想,能記起些什麼?”

“我剛才一直在想來著……我在江大……我的辦公室裏,看書。”那蘭顯然還在努力抓著像風中肥皂泡般的記憶。

“你記得瀟湘會所的搶劫案嗎?爆炸?”巴渝生問道。

那蘭搖頭。

這一切肯定了巴渝生的猜測,那蘭短期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