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季淩變成了她的噩夢,他的笑臉成了她最大的心魔,反複的折磨著自己,好像永遠都不能從中解脫。
葬禮前夕,何紫一個人在房間裏,喝了一夜的酒。喝醉了便睡,睡著了便做噩夢,看著餘季淩漸行漸遠的身影再猛然間被嚇得驚醒過來,而後接著喝酒。如此反複,她白天跌跌撞撞出門的時候,還一直止不住的嘔吐。
她還穿著之前的衣服,因為早已忘記了要清理自己,連頭發也是亂糟糟的一團沒有梳理,好在這件衣服的顏色算不得唐突,否則她也是不知道要換下的。
腦子裏全是餘季淩,何紫隱約覺得自己被這個男人給逼瘋了,可是她仍然沒辦法走出來。天上下著大雨,她沒有帶傘,任憑雨打在自己身上,很快從頭發到衣服便濕了透徹。隻是胡亂的擦了一把臉,她繼續沉重的前行。
何紫遲到了,她到達墓地的時候,在場的人已經聽完了悼詞,默哀完畢,準備離開了。一片黑壓壓的雨傘在她的麵前晃來晃去,就猶如這灰沉沉的天氣,讓人絕望。
她忽然加快了步子,也顧不上腳下的水坑磚石,一個不小心,便整個人趴倒在了地上,磕破了膝蓋,濺了滿身的泥濘水漬,漂亮的臉蛋也不複往日的光彩,像個破敗的娃娃,髒亂不堪。有人想伸手來將她扶起,卻被她一把擋開,自顧自的胡亂掙紮的站起身。
她遠遠望著那石碑上的照片,那個她熟悉不已的臉孔,那個她這幾日來噩夢一般的存在,眼淚再一次潰堤般洶湧而來,她大張著嘴巴,哭的極其慘烈難看。亦或者說,何紫這一輩子都沒有像現在這般狼狽過,她想象不出自己的模樣,隻是瘋了一般地一邊竭力哭喊著一邊奔跑想那個直立高大的墓碑。
有多少人都不曾將她攔下,她像是拚了命掙脫阻擋,直到衝到那碑前,像是渴望擁抱餘季淩一般狠狠地抱住那個石碑。堅硬的石碑咯得她胳膊一陣疼痛,然而她就是不願意放開手,隻是不斷地叫著餘季淩的名字,哭到聲嘶力竭,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來,眼眶更是又紅又腫,被雨淋濕到睜不開也不願意停下。
遠處有不知情的人對著她指指點點,談論著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把自己弄成這幅德行,得有多痛苦才行啊?有認識的人會走過來為她撐會傘,亦或是言語上勸慰她節哀順變。然而何紫一直就像是聽不見,始終沉浸自己的世界裏,更是長久都不願意離去,誰來拉扯她她就打誰,到了後來,雨也遲遲不停,便再也沒有願意留下的人,整個墓地便隻剩下她一人和那怎麼下也下不停,好像與她一般孤獨無助的雨。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隔日天晴,何紫就那樣在崩潰的邊緣掙紮了一夜,精疲力盡的時候被把腦袋抵在墓碑上,慢慢的睡著,失去了知覺。全身上下濕了又幹,最後她全身發熱,睡夢中也是痛苦不已,直到白日時,墓地的管理員發現她,才叫了救護車把她帶走。
這一場悲慟欲絕的鬧劇才算是有了一個暫時的句點。然而何紫的噩夢卻並沒有因此結束,就算是清醒後,也隻是坐在床上發呆,一坐便是一整天,好像這便是她殘餘人生的全部。沒有靈魂的空殼裏,裝著的是對餘季淩滿滿的想念和她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的後悔與愧疚。
這場悲劇是因她而起,何紫始終都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卻又千百次不得不承認,沒承認一次,她便想著或許從高樓的窗戶閉上眼一躍而下就可以解脫,就可以贖罪去見餘季淩了,可是她到底還是沒有這個膽量。這一切完全都是她的責任,餘季淩是為了她,那為什麼死的人不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