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感遇樓赤發鬼感遇 懸梁巷雪豔娘懸梁 (2 / 3)

李逵道:"喚他倆上來如何?我倒要考考他們。"

劉唐道:"那好辦,我和他們也都相識,我喚他們上來就是。"

劉唐倚窗喚道:"杖先生、考先生你們請上來,我有事找你們。"

那杖千頌和考布尚見是劉唐,走上樓來。

李逵讓二人坐下說道:"哪個是杖千頌?"

杖千頌道:"我是。"

李逵指著考布尚道:"那你就是考布尚了。"

考布尚道:"對,正是巷長考布尚。"

李逵道:"你們的爭論,我們聽見了,我考考你們,看你們學問到底如何?你們各做一首七律詩我聽聽。"

那杖千頌一聽高興萬分,思忖道:這分明是抬舉我,我吟詩就像吃飯,這不能難倒我,那考布尚這次非栽了不可。於是眼珠一轉,吟道:

寒風落葉淚千行,

滿腹才學滿紙香。

無奈茅空官場落,

隻將考榜做錢箱。

李逵又對考布尚道:"你呢?"

考布尚心裏正急得打鼓,沒奈何胡謅上一首道:

風打青襟分外涼,

家花沒有野花香。

黃金贏得一巷長,

好處滿街吾先嚐。

"混蛋!"李逵照著考布尚就是一巴掌。打得考布尚滿眼冒金星,那杖千頌正暗自歡喜,沒提防陳洪波過來也給了他一掌,直打得他倒退幾步,撞到牆上。

洪波罵道:"都是他媽的名利之徒,滾蛋,都給我滾!"

杖千頌和考布尚隻得抱著腦袋下樓去了。

劉唐、李逵一陣哈哈大笑,劉唐邀二人道:"今晚你二人就住在我那府上。"說著拉二人下樓,洪波、李逵隨著劉唐穿過街市來到一座公府。院裏立著棍棒刀槍、叉戟弩劍,劉唐領二人來到東廂,門客捧上熱茶,三人喝了。忽聽後麵傳來"嗚嗚咽咽"的聲音,劉唐道:"又是懸梁巷內的雪豔娘在哭,不妨去看看。"於是領二人出了後門,來到懸梁巷內。

三人尋到裏麵,見一座殘象座上,半臥一位衣衫襤縷的美婦,正在嗚咽,劉唐道:"這女人就是雪豔娘,是莫懷古的妻子,那莫懷古原是個官人,隻因受嚴世藩迫害,故才到這名利國棲身,莫懷古因為與蘇秦相國印,弄得傾家蕩產,如今隻得與老婆到這破巷安身。"

劉唐對雪豔娘道:"你哭甚麼?那莫先生呢?"

雪豔娘見是劉教頭,止住哭道:"我們如今混到連飯都吃不上的地步,他卻逼我到秋扇妓樓賣身,我死活不肯。他不高興,自己卻到妓樓去逛,今日一大早把那傳家寶貝'一捧雪'也拿走當到妓樓去了。"

李逵聽說怒道:"這廝太無禮,連老婆都不要了,看我老李見到他,非揍他不可。"說著將自己身上那女官服脫下送給雪豔娘,洪波也從懷裏摸出幾錠銀元送與她,劉唐又寬慰幾句,三人返回府裏。

晚上洪波、李逵就睡在劉唐房裏,那劉唐自到西廂去睡。第二天,天蒙蒙亮,洪波、李逵正在熟睡,隻見劉唐慌裏慌張闖入東廂叫道:"不好了!"

洪波一骨碌從床上起身道:"為何?"

劉唐道:"雪豔娘懸梁自盡了!"

昔賢有詩曰:

欲知好意成如何,

幾任風波幾任歌。

失玉巷中有一曲,

驚聞名利是蹉跎。

洪波一聽,登時大驚。那李逵從床上竄下來,急問道:"為何?"

那劉唐道:"我們走後,晚上莫先生回來發現她身上你送的衣裙,還有陳先生的銀兩,起了疑心,硬說雪豔娘私通歹人,受了銀兩;雪豔娘含冤無處訴,上吊自盡了。那莫先生一見不好,馬上藏了銀兩不知逃到哪裏去了。"

洪波道:"走,我們去看看。"

三人來到寺廟,隻見在老鬆樹上吊著雪豔娘,旁邊圍著一群人,但隻是議論,沒有一個人肯上前。

劉唐暗自罵道:"這幫龜孫子!沒有一個肯上前,生怕花了自己銀兩。"

那李逵一見,上前一把折斷吊帶,把雪豔娘抱了下來。洪波問道:"這裏人死,怎麼埋法?"

劉唐道:"禮節是用棺木,我出銀兩,先去跟棺材鋪交涉一下。"

三人給雪豔娘入完葬,回到府裏,已是深夜。李逵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總睡不著,他思道:這名利國實在可惡,人人都是那麼吝嗇,這莫先生實在昏心,雪豔娘倒是個好女人。猛然想起那莫懷古的傳家寶。"一捧雪",玉杯應當在"秋扇妓樓",為何不把這寶貝弄來,當做我和陳先生路上的盤纏。於是翻身起來向街市走來。

到了街上,隻見冷冷清清。李逵見有個乞丐在街頭上打瞌兒,便向他打聽"秋扇妓樓",那乞丐告訴他後,李逵拐過幾條街便來到那妓樓門口,隻見有一對聯:

煙雲方曉春為樂

細雨當知秋最涼

李逵往裏走去,沒提防踩著一個婆娘,那婆娘驚醒,見是一個大漢進來,心裏喜道:"這大漢一定有錢,這名利國人精打細算,連這妓樓如今也是冷清,看來買賣來了。"

婆娘上前賠笑道:"這位大兄弟到哪個屋啊?"

李逵知她是老鴇也不理睬,徑直往裏走去,那婆娘隨後追來。李逵奔上二樓推開一個屋門,隻見一個妙齡玉女正在洗足,見他進來抿嘴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