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汐看著躊躇不決的皇甫陌,不耐煩地皺起了眉:“就這麼難以抉擇嗎?一個是同父同母的胞弟,一個是隨時都可以丟棄的女人……”
“惜兒才不是那種隨時可以丟棄的女人。”皇甫陌平淡卻又堅定地打斷了她的話。看向她的眼神,冷漠而不帶一絲感情。
蘭汐微微一愣,她仿佛又看到了千萬年以前的陌然,那個明明武功修為都比不上她,卻一息一動都震懾人心的陌然。真的是好久好久了,久得她都忘了過了多久。
雖是激動得難以自抑,她還是努力維持她上神高傲的姿態,問:“如此說來,你便要放棄皇甫裕了?”
她才不相信,他可以克服內心強烈的愧疚感見死不救,可為什麼,內心隱隱有些不安?
皇甫陌最終還是不負所望地帶著匕首來到了風若惜身邊,而風若惜也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微笑著在原地等待。
“抱歉。”皇甫陌的右手微微顫抖著,不敢直視風若惜的眼睛,但她卻用她從未有過的溫柔笑容回應他:“我知道。”
“為什麼,要回來?”
“因為,想見你。”
“那又為什麼,不回到我的身邊?”
“因為,害怕見到你。”
騙人……的吧?
皇甫陌失控地大吼出聲:“既是想見,又在害怕什麼?”
“害怕,被你討厭啊。”風若惜溫柔的笑容中浮動著淡淡的憂傷,“抱歉當時說了那樣的話,我還在想,是不是已經,被你討厭了呢?可是,還是忍不住想見你。想見你,又不敢見你……”
“你們兩個給我適可而止吧。”蘭汐從雲端躍下,清秀的臉龐因為怒氣而變得扭曲,“要動手就快些,本座可沒那閑功夫看你們卿卿我我,生離死別!”
那一刻,皇甫陌突然記起了那個笑容,那個溫柔而帶著悲傷的笑容。他見過的,就在那個,滿是風信子花香的夢裏。
“夠了!”他轉過身擋在風若惜麵前,“對於我來說,他們兩個都是無可替代的。我絕對不會,以犧牲任何一個人為代價,去換取另一個人的安全!”
“你……”
蘭汐剛要發火,卻眼見一隻素手從後麵抓住皇甫陌的手腕,將匕首刺進了自己的胸膛。
“惜兒!為什麼……”看著那弑仙之器一點一點沒入佳人的肌膚,皇甫陌感覺自己的身體也在一點一點被抽空。
“我是個壞女人啊。明明傷害了你,卻還是想見你。明明害怕被你討厭,卻仍然不想被你忘記。”風若惜的意識漸漸模糊,便用指甲狠狠地掐著自己的掌心,“我可以忍受你的責備,你的憎恨,你的傷害,可被你忘記這種事,我怎麼也承受不了。但是太好了,這樣,你就會永遠……記……住……”
“惜兒!”
美人闔目,玉臂低垂。
眼淚不爭氣得決堤而下,浸濕了風若惜單薄的衣衫,“你還真是傻的可以,怎麼……怎麼可能忘得了呢?”
驚訝於風若惜的瘋狂行為,蘭汐半晌才回過神來,強作著高傲,道:“這樣就對了,本座會按照約定放皇甫裕回去的。”
而皇甫陌連一個單音都懶得給她,直接抱著風若惜,騰雲而去。
天,陰沉沉的,山丘之後隱藏著的妖怪猛獸蠢蠢欲動,眼中閃著興奮的綠光。
不知是誰一聲令下,攻擊突然發動。
雪地上、半空中,甚至是地下,都回響著“隆隆”的奔跑,彌漫著無盡的貪婪。然而對於這些,蘭汐隻是輕哼一聲。
手腕微轉,咒語輕念,周身便刮起淩厲的風。純白的雪花、輕柔的空氣瞬間化作無數利器,將敵人盡數殲滅。
戰鬥,還未開始,已經結束。
“啪嗒”
一滴鮮紅色的液體落在雪地上,盛開一朵妖冶的曼珠沙華。
“怎麼感覺,心裏如此沉重呢?”她蒼白的臉頰上漾開一抹苦澀的笑,“明明,事情都解決了啊。明明,應該很開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