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都用過早飯,與驚荼站在院落中的樹下攀談。
暖風掃過,稠密的枝條隨風搖擺,兩人皆是一夜未睡,可卻都不見疲憊的神情。
“驚荼,本將軍還有件事要提醒你,上次魏王說想接你去軍中為醫,可並非隨意說說,你可想好了?”
楚文都不想讓驚荼去軍中,因而好意提醒。
驚荼手撚一枝新綠,水袖不舞而動,笑意盈盈地道,“我也知道軍中凶險,可想來,若真有要我去軍中為醫的那一日,想必天下就都不太平了。若是外患,戰場在邊疆,京城中的黎民百姓還可躲得過去,若是內憂,戰場即在京城,遍地生靈荼炭,去不去軍中又有什麼什麼分別?”
這話,換個人是斷斷不敢說的。
枉議朝政,還影射魏王篡權,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可這話從驚荼口中說出,楚文都聽著就是萬分地舒服。
既覺得她心思單純,又覺得她不拘小節。
“驚荼姑娘說得是,是本將軍多慮了。”
正在這時,巷子裏傳來陣陣腳步聲,驚荼以為來了急重病人,才想叫雲牙來診,未落鎖的大門就被人哐鐺一聲推開!
進來的正是楚夫人。
楚夫人穿得極為乍眼,一身橘紅褙子,身上環佩叮當,胭脂口紅一樣不少,由下人攙著,臉上笑得極不自然。
驚荼偷看楚文都一眼,他滿臉的不悅和無奈,向前迎了幾步,“夫人怎麼來了?”
楚夫人將手交到楚文都的手上,麵上一片羞紅,“早起見你沒回來,怕你餓著,特意過來給你送點吃的。”
說著,後麵的丫頭拎過來一個大食盒。
楚文都瞄了一眼,“我已經吃過了。”
楚夫人用袖子遮了嘴來笑,“你瞧瞧我,隻顧著惦記你,倒把這事想簡單了,醫館怎會沒飯吃,否則這一院子的人豈不是要餓死。”
驚荼心底笑開了。
楚夫人,您是把事情想複雜了吧。
來者不善,恐怕是來找茬了。
驚荼跟著上前幾步,“楚夫人麵色不錯,想來身子已是大好。”
“那是自然,驚荼姑娘高明,你這醫館裏的藥和飯,都是可吃的。”
楚夫人這怪裏怪氣的腔調,楚文都霎時黑了臉。
“既你看到我安好,就先回去吧,我這裏有事還忙著,就不陪你回府了。”
楚夫人方才好容易才壓住的火,一下子被點燃了。
她為了楚文都的麵子處處降著自己的身份,結果呢,時間久了,還真不把她當個公主了不是?
現在不但公然夜不歸宿,還敢往外攆自己了?
她把袖子一甩,把身邊的一幹丫頭婆子摒到外頭,胭紅的嘴唇一張一合,“楚文都!自打咱們來這醫館看病後,你三天兩頭朝這裏跑,我這病都好了個把月了,你還天天來做什麼?”
楚文都見她真動了怒,不由朝後院看了一眼,擁著她的肩向外走,“有什麼事回府去說,這裏是醫館,到處人來人往的……”
楚夫人將楚文都一推,“你還知道丟人現眼?她這醫館說什麼來著?白天醫人夜裏醫鬼,既是這樣,她昨個夜裏招你過來做什麼?還打著商王府的旗號,真以為我瞧不出你們那些勾當!看你們兩人方才卿卿我我的樣子,她醫什麼鬼,色鬼吧!”